赵厌一把抱住这个突然跑出来的小东西,支撑不住地笑道:“哎呦,小爱,你快下来,你长这么胖,我都抱不动了。”
小爱可不管他抱不抱得动,就赖在他身上,撒娇道:“大哥,你这次又给小爱带什么好玩的了?”
赵厌一只手捏住小爱的红脸蛋,笑道:“原来你丫头心心念念的是这个啊。”
小爱斜着脑袋,一脸俏皮地伸出手。
赵厌在衣服里掏摸了半天,发现好像没什么能送小爱的,尴尬之余眼角瞟到了正疑惑地看着小爱的何姒,灵机一动,就把小爱丢给了何姒。
“?”何姒像接了什么烫手山芋,一脸疑惑地看着赵厌。
“这个姐姐有很多好玩的,你找她要吧。”
何姒:“?”
赵厌已经别过了头,和甄筠情真意切地诉述起别来之情。
何姒看着一脸期待的小爱,怨恨地看了赵厌一眼,笑得有些尴尬。小爱和甄筠小时候长得一点都不像,除了那对圆圆的大眼睛。那是甄筠已经失去了的眼眸,何姒希望,小爱可以永远拥有它。她望向小爱的脖颈,哪里吊着一条红丝绳。别看小爱年龄小,那条脖颈却又细又长,红色的绳结将皮肤衬得预交白皙,像天鹅的脖子。
“小爱,我可以看看这个吗?”何姒指着小爱的脖子问道。
“当然可以啊。”小爱麻利地从脖子上解下吊坠,递给何姒。
那是一只只有半扇的蝴蝶。金相玉质,雕刻精细。只是可惜翅膀断了,剩下的那一半翅膀在生死边缘垂死挣扎,以残存的躯体与死亡相抗,有一种震慑人心的美。
何姒看得入了神,眼睛都要掉进去了。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对小爱道:“这个送给你。”
小爱接过,高兴极了,那是蝴蝶的另一半。小爱把它和自己的蝴蝶接在一起,天衣无缝。
她高兴道:“姐姐,它和我的蝴蝶是一对诶。”
何姒笑道:“不是一对,它们本就是一体。”
“哦哦。”小爱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专心致志地研究她的新蝴蝶去了。
“这是我在雪地里捡到的。当时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觉得这个东西一定很珍贵,就留在了自己身边。结果一留就是十年”何姒对甄筠道。
“你的感觉是对的。”甄筠笑道。
轩颉跟着无迹走了。看着两个美人的背影,赵厌感慨道:“你这两个兄弟好冷啊。”
甄筠的眼里只有轩颉,哪怕是他的背影,也无法让他移开眼睛,他浅笑道:“他不是冷,他只是不想理你。”
赵厌斜着眼睛看甄筠,突然一把勾住了甄筠的脖子,勒紧。
“你厉害了是吧,不就是新收了两个小弟吗?刚才要不是他们在,老子早就把你小子揍得体无完肤了。你面子还挺大,竟敢让我千里迢迢跑来见你。我他么还真以为红楼楼主突然赏识我了,准备送个漂亮姑娘给我呢,没想到是你小子。”
甄筠耗尽全力扳着赵厌风手臂,身体被板得向后半弯,戏谑道:“不好意思啊,让大哥失望了。可我也没有那么不如人意吧。”
何姒摸着小爱的头,和她聊着天,不让她看这种少儿不宜的画面。可小爱只是见怪不怪地瞟了一眼,就继续研究手里的蝴蝶了。何姒看着一脸单纯的小爱,笑得有些心痛。她没往甄筠和赵厌的战场看一眼,只是在听到甄筠抢白:“大哥,他可不只是你四弟,他还是你弟媳呢。你得对他好点。”的时候,稍微抬了下眼,倏忽又垂下了。还是和小爱聊天比较有趣。
路上,轩颉问无迹:“你觉得佩芷这个师父怎么样?”虽然是春天了,天气还是有点寒凉,轩颉的脖颈后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作为一个师父,他很合格。”无迹有一说一道。
“那他这个人呢?”轩颉笑道,自从他明白了自己对甄筠的感情后,脑子里好像突然有一根弦接上了轨道,对某些事情有超出常人的敏锐反应。显然,无迹天生就具备这样的能力,只是他刻意回避了而已。
“除了有些不正经外,他这个人没什么毛病。”无迹道。
轩颉:“那你是挺满意的咯?”
无迹:“嗯?满意什么?”
轩颉笑道:“没什么。”
轩颉到的时候,佩芷红蕊都是一脸严肃的样子,佩芷手里还拿着一张纸条,眉心成了川字。
轩颉眼神落在那张纸条上,问道:“怎么了?”
佩芷把纸条往轩颉面前一伸,道:“离东亭不足百里有一座东源镇,镇上的红楼遭到了袭击。”
“什么人?”轩颉接过纸条,边看边问道。
“不知道。”
轩颉很惊讶,世上还有佩芷不知道的事情。
看着轩颉惊讶的表情,佩芷皱眉道:“干什么?我们又不是天,总不可能覆盖到每一个角落。”
轩颉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轩颉没说,他之前一直以为红楼就是天。而他,绝对不会是天的主宰,他......是什么呢?
“我要去一趟东源。你也要去。”佩芷道。
红蕊少有地和佩芷保持意见一致,点了点头。
轩颉知道,这是他需要承担的责任,没什么好推辞的。他到现在都还想明白,自己当初怎么就稀里糊涂地答应了花娘呢?
等甄筠想叫轩颉吃午饭的时候,才发现轩颉、佩芷、无迹都不见了。
甄筠努力地告诉自己,不要生气,不要生气,这是轩颉自己的事情,让他自己去做,他要学会成长。他不告诉自己肯定是怕自己跟着去,那他这个红楼楼主多丢面子啊。不要生气。
“你他么居然说都不跟我说一声就走了,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啊?成长你个头,依赖我不是挺好的么。我就想守着你,看着你,保护你......”甄筠在心里吼道,一脚踢翻了脚边的一盆海棠花,泥土洒了一地。
“......也不知道还能看着你多久呢?”海棠花的根系翻了出来,细细的根脉千丝万缕地纠缠在一起,遭受了那么重的暴力也没有散开。只是破碎的花盆和散落的泥土在提醒甄筠,他刚刚失控了。
“绝对绝对不能让轩颉看见。”甄筠想,急忙躬下身,着急地收拾起满地残局。
和大多数位于闹市的红楼不一样,东源的红楼建在城门外面,一条过往行人的必经之路上。道路两旁栽满了桃树和李树,正是花开的好时节,枝叶相连,花花相对。红色的花瓣落了满地,白色的花瓣落在了对面,一层一层、一里一里堆砌出通往终点的道路。
红楼门口坐了一个老妇人,她坐在一张和她同样年老的小板凳上,佝偻着腰,浑浊的眼睛看向远方,一动不动,好像在等什么人。银白的头发梳得很整齐,松垮的耳垂上挂了两枚绿松石耳环,整张脸都呈现往下走的趋势。她看见轩颉,或者是他腰间的君鬼铃,以她坐在小板凳上的高度应该只能看见君鬼铃。她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想要给轩颉行礼。
轩颉十分不好意思地把她扶了起来,道:“老奶奶......”
谁知轩颉只开了个头,那老妇人就一脸震惊和愤怒地看着他:“你叫我什么?老奶奶!?”
轩颉扶着老妇人的手不知如何是好,悬空着:“额......”他求助地看向佩芷。
却看见佩芷正在偷着笑。
轩颉瞪大了眼睛,佩芷稍微收敛了一点,严肃道:“鱼露,带我们进去吧。”
“是,佩芷先生。”叫鱼露的老妇人收回目光,躬身道。
她起身的时候,轩颉仿佛听见了骨头的咔嚓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