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活儿看起来轻松有趣,其实每一次都是在玩儿命。小骢驹每次撞过来的那一刹那,他都能清楚感受到疾风拂面,还有马皮快速蹭过车盖纺绸布面的摩擦声。这样的冲量要是摊在林望卿身上,他怕是早就被踏成了肉酱。
可王镇邦竟然在一旁看乐呵了:“老林!没看出你还是一员运动健将啊,不仅会跨栏,居然还会斗牛,哦不对,是斗马!哈哈哈!”
“混账玩意儿,还有脸笑!”林望卿一边操控车盖躲避马儿,一边大骂,“你这屁放得可真好,让我成了背锅侠不说,还像个小丑一样给你们玩马戏!”
林望卿都成涸辙之鲋了,王镇邦不可能真的不识好歹,他其实一直在找机会。因为马儿一无尖牙,二无利爪,它若是想攻击人,只能靠飞奔积攒动能,再用马蹄跺,所以必须瞅准它减速的时候才有取胜的希望。
现在时机已来,林望卿的以柔克刚之术已经消耗了小骢驹不少体力,它的速度显然慢了下来。这回它再次掉头冲击的时候,稍稍停顿了几秒。
王镇邦瞅准这个空档,赶紧助跑几步,甩着一身肥膘,从马儿侧面扑了过去。
这小骢驹不是成年马,本身体型就不大,它的注意力又都在林望卿身上,全然没意识到旁边飞来个大胖子。所以它被王镇邦撞得一蹎,直接就尥了蹶子,然后翻倒在地。
王镇邦虽然撞倒了小骢驹,但自己也随之倒地,他的四肢和马儿的四条腿交错相拥,二者在地面上翻来覆去地滚动。马儿一时半会起不来,只能疯狂地乱蹬着蹄子。
王镇邦采用扼喉拊背的战术,他一只手紧紧卡住马脖子,另一只手搂着马背,两腿死命夹住马肚子,这样才能尽量避免被马蹄子踹着。若是不小心中了这畜牲一蹄子,后果肯定不堪设想,轻则内脏碎裂,重则开膛破肚。
鏖战之时,陈漪泠握着匕首冲了过来,对着马肚子刺了下去,一股白色粘稠液体从伤口中喷了出来。马儿却并没有像她预料的那样一声惨叫并丧失行动力,依然跟王镇邦抱成一团满地打滚。
陈漪泠咬着牙,瞅准机会接着刺第二刀,第三刀,不一会儿马肚子就被她扎得千疮百孔,喷出的腥臭白浆溅射了她一脸。
上杉裕贵连忙过来补刀,他高举军刀,直直地朝着马肚子劈下去,打算一刀把马儿砍作两段。但刀落的一瞬间,马儿却滚开了十几公分,导致刀刃只是从马肚子上擦滑而过。这一刀未能致命,但把马皮划破一道长长的裂痕。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小骢驹抻直了肚子,居然利用这道裂痕开始蜕皮,很快就把身上的马皮给脱掉了,从马皮里溜出来的,竟然是一条圆滚滚肉乎乎的肥虫子!
这虫子最初还是马的形状,但很快就弹回了原形:它长相酷似巨型鼠尾蛆,蛆身长度跟王镇邦相仿,上面有一圈圈轮胎似的纹络,后面拖着一条粗黑的长尾巴。最瘆人的是它头部的黑色吸盘式口器,这口器并非包裹着的,而是外翻的,密密麻麻的尖牙暴露在外。若是被这大吸盘吸上一口,至少也是碗大个疤。
王镇邦看到自己原来跟一条虫子抱在一起,恶心得差点大便失禁,但他已是骑虎难下,无路可退了,只能搂着虫子接着在地上打滚。这时他忽然想到,刚刚自己不是吃了大蒜吗,坊间说大蒜克邪祟,兴许是真的呢?
于是他张大嘴巴,使出最大肺活量,像鼓风机一样拼命地对着虫子脑袋哈气,企图用大蒜味驱虫。可哈了半晌,王镇邦自己都快哈断了气,虫子却依旧活蹦乱跳。并且没有了马皮的束缚,虫子扭动得更加灵活了,它尽力舒张开黏糊糊的大吸盘,想要去舔王镇邦的脸。
王镇邦咬紧牙帮,使出浑身解数,伸手掐着它不能叫脖子的脖子:“日你祖宗!老子的初吻是小凝的,岂会给你这条臭蛆虫?”
虫子一边滚,一边迅速甩动着长尾巴。而林望卿正好对着虫子的尾部,还好他反应快,眼看着大尾巴要扫过来了,立马跳起来躲了过去。要是被抽着的话,他的小腿骨必断无疑。
虫子不停地甩尾巴,可怜的林望卿也只能不停地蹦跶,王镇邦见了那是欲哭无泪:“老林!你不来帮我,还跟虫子玩起跳绳来了?”
“这尾巴甩得跟、跟电风扇似的,我能反应过来就不错了,哪能逃得开?”林望卿一边蹦一边喊。
陈漪泠跟上杉裕贵倒是想下手,可是穿着白衬衫的王镇邦白花花的,肥虫子也是白花花的,这两坨白花花的肥肉滚来滚去,实在不好分辨哪个是虫子哪个是王镇邦,贸然下刀的话很可能会误伤。
眼看着虫子要跟王镇邦嘴对嘴了,陈漪泠一把夺过上杉裕贵手中的军刀,迅速对着虫子尾部剁了下去。虫子的大尾巴瞬间被整个斩断,在地上滑出十几米,扭了几圈后就一动不动了。
林望卿终于不用再跳绳,没了尾巴的驱动,虫子也灵活性骤降,成了砧板上待宰的肉卷。王镇邦终于翻身,把虫子骑在了胯下,拳头雨点般地砸向它海绵一样的躯体,并大吼道:“来啊!你他妈倒是来亲老子啊!我让你亲个够!”
“起开!”陈漪泠对王镇邦喊道。
王镇邦起身,陈漪泠迅速冲过去,像砍瓜切菜一般,挥起军刀把虫子大卸块,白色体液喷洒满了整个中室。
虫子被切开的各小段躯干虽然还在蠕动,但已是尸居余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