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示威(2 / 2)我同桌叫我回家学习了首页

红的、黑的、蓝的、绿的马克笔,纷纷乱乱涂在他昨天刚刚收拾好的桌面上,一笔一划,像刀割,又像流血。

刺目的很。

夏栀却在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

至少没有看见那些看不了的“私生子”、“贱胚子”,这就说明这只是这个小学校不欢迎外人的一种表现,而不是他那好哥哥又跑来到处宣扬八卦了。

想到这里,夏栀低低地笑了几声。

还好还好,写就写吧,想怎么写就怎么写吧,反正比这更恶劣的也不是没有见过。

没办法,人嘛,总是会本能地排斥外来的。他们只是行为稍微过分了一点而已……

……而已个屁。

班上有不少同学明着暗着观察他的神情,见他无悲无喜,脸上没什么反应,又不吵吵闹闹求个公道,只是默不作声地站着看,那几个带头捣乱的人于是特别骄傲自得,又觉得无聊不由在心里嗤笑。

什么啊,就是个仗着有老师在狐假虎威的“好学生”而已嘛。

这种事情一旦见了一次,再见第二次就会觉得非常熟悉,况且这第二次还比第一次来势更弱,在他这种久经百战的人眼里,充其量就是个情报员级别的,连个小兵都算不上。

夏栀当着全班四十多个人的面沉默了将近两分钟,又当着所有人的面动了。

他轻轻一笑,竟有点邪性。

夏栀把书包一甩,一脚勾住自己的桌子,又抬脚把那张涂鸦了的桌子踹到了过道上,伸手把同桌的桌子拽到自己跟前摆整齐,双手握住原先脏污桌子的桌子腿,举起桌子把桌洞朝下使劲倒了几下,那些放在桌洞里的书便纷乱得铺在了新桌子的桌面上。

像泄愤一样。

他又把旧桌子举过头顶,长臂一伸,桌子“咣”的一声砸回到同桌的位置上。那桌子在外力作用下猛地磕到了窗户上,又“砰”的弹了回去。

附近同学难免有不小心撞到碰到的,此时却没人敢让夏栀道歉。

夏栀低着头,浑身戾气冲顶,上挑的眼垂下来,遮住了眼底深绿色的凶狠,掸了掸手上沾上的灰,把手指一根一根擦得干净。

无论影响大不大,被人弄这么一遭,心里总会觉得不舒服的。他也想泄泄火。

问就是有病,再问就是没带药。

做完这一切后,他一本一本把摊开的书整理好,按大小顺序码在桌子的左上角,强迫症似的堆出了个标准的直角,又神经质地敲了敲书的顶部,好像这样就我给自己的书打上了“不能碰”的记号。

等他把所有东西收拾妥当了,才有功夫扭过头看了一圈周围的同学。他满意自己的威慑,缓缓地拉出一个洋溢地笑。

“原来,大家这么欢迎我啊。”

“加入这个新集体,我也很高兴。”

他觉得此刻的自己有点疯癫,却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也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又要犯病,但他今天忘记带药了。

昨天放在书桌旁,忘记装到书包里了。

夏栀不不动声色地吐出一口浊气,紧了紧下腹。

因为那里一阵抽痛。

四下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张现在属于他们林哥的脏桌子,没有一个人敢出声质疑或反驳,他们都被刚才夏栀的行为震撼到了。一时之间场面甚是滑稽。

——老师也不意外,甚至有过之而无过及。

一片安静中,只有夏栀在微笑。

今天是英语早自习,罗菱抱着的教案已经呼啦啦撒了一地,红色圆珠笔掉在地上噼里啪啦摔得粉碎。此时她正手足无措,又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震撼的一幕,张着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有冷汗从他额角划过。

一滴,两滴,顺着脸颊滴在地上。

她心中所谓乖学生,刚刚抡起桌子,轻轻松松就交换了桌椅,当着全班的面宣誓了主权,顺道又威胁了所有同学一把。

夏栀回头时无意间看到了彻底傻在门口的罗菱,动作稍稍停顿,却没有停止。

显然她看完了全程,却始终没有阻止。她对这些学生是纵容的。

不知道她是出于什么心态看下来的,也不知道她的职业素养是不是抛到九霄云外,又或者教师资格证是走后门办的。

夏栀好心把他未曾见面的同桌的桌椅也摆放好了,又开口说:“我可以理解同学们的热情,但我不希望有人动我的东西。下不为例。”

他顶着一张瑰丽的面容,笑得烂漫,却让那些捣乱的人生生颤抖起来。他甚至可以听到前桌高政哆嗦时桌椅撞地的声音,看见那个故意撞他的大个子的颤抖的肥肉。

每当犯病时,他的五感就会成倍成倍地放大,直到临界点。

现在他就站在那个危险的临界点上,但却没带药,只能靠自己一点一点恢复平静。

他需要一个绝对安静的地方,至少现在不能有人打扰他。

夏栀深吸几口气,抱歉地朝罗菱的方向点了点头,毫无歉意地道歉:“对不起老师,影响您上课了。但我希望您能了解前因后果后,再做出最合适的评判。我身体不舒服,胃疼,请一天的假,麻烦您了。”

他说完,不等罗菱反应过来他话的意思,也不等班主任批假,便一手按住转筋的腹部,一手在身侧紧紧攥住,靠疼痛使自己清醒,大步绕过僵硬在门口的罗菱,径直向四楼的艺术教室走去。

路过门口时,他顺手帮罗菱捡了几本教案,塞到她臂弯里,招呼不打一个便快步上了楼梯,消失在了阴暗的转角,看不见背影了。

不知不觉间,他的身上显露出过去在贵族学校为非作歹的霸道气场。

——说一不二,一意孤行,从不考虑别人会怎么想。竟是有些熟悉。

但他并不在意。

至于班里的同学和只见了两面的班主任,在夏栀这里都不重要。管他们爱怎么想,先镇压住再说,哪天出什么事儿了在解决。

至于罗菱会怎么处理这件事,他并不在乎。

他一贯的作风就是当下的事做就做了,从不考虑后果。

只留下罗菱狼狈地站在所有同学的前面,怀里还抱着几本折了角的教案,花容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