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后,两人彻底失去了联系,各自淡出另一个人的生活,可实际上,并不是这样。
过了半晌,喻白终于叹了口气,承认道:“是。”
她没有告诉其他任何人,她去医院看她的事,唯一知道的只有焦云雅,她答应自己会保密,当然这也是因为,焦云雅不想在好朋友面前提起自己的名字。
因为,那天发生的事情,喻白一五一十全部告诉了她。
全校师生,没有一个人知道她在火灾前出现在那个实验室,所有人都以为门是因为风吹才被反锁的。
而喻白听说起火原因,和门被反锁的那一刻,就知道,一切都是因她而起,她是这场意外的罪魁祸首。
“是她告诉你的吗?”喻白问。
“谁?”
“焦云雅。”
席明时微微摇了摇头:“不是。”
焦云雅什么都没告诉她,她根本没提起过,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
喻白眼底颤动一下,看向别的方向:“那你是怎样猜出来的?”
耳边传来一声淡淡的轻笑,席明时长舒一口气,却沉默了片刻才开口:“不是猜的,是亲眼看到的。”
喻白猛地抬起眼睑,直直望向她的脸。
不知道为什么,那双眼睛好似变深了,里面的光也忽然湮没不见。
“在转院的前一天,我特地找到了那家离医院不远的花店,坐在对面的咖啡厅,从下午一直等,等到傍晚,终于等到你出现。”
熟悉的蓝白校服,熟悉的身影,背包上的水晶饰品都没有变。
她坐在玻璃窗里面,看着她在花店前把长发撩到而后,双手抚裙蹲在地上,认真地挑选着康乃馨。那一刻,眼泪突然就涌了出来。
“你知道吗,我那个时候,其实是恨你的。”席明时苦笑一下,声音有些嘶哑。
喻白愣住了,眼看着一滴带着微光的泪从她眼角滑落,洇湿了病服的领口。
“我原以为我对你所有的妄念都在那场火中烧尽了,以为一切都会结束,你我从此解脱。可”
席明时闭上眼睛,停歇几秒钟后,才能平息下来,继续说没说完的话。
“可你突然出现,又让我看到了希望。”
她宁愿她再决绝一点,再残忍一点,漠然如冰霜,永远不会解封。因为比起那样,偶尔的温柔倒反比刀还要锋利,可以十分轻易便击溃她所有的防线。
也正因如此,她才重新怀起不知是怎样的一种执念,疯了一样地追赶她,超越她,猎捕她。
只是因为这一分可能,把她从绝望的边缘拉了回来,让她笃定地相信,那个人或许对自己怀有一点点在意,哪怕是因为愧疚,只要一点点,就会像催化剂一样,调动起无穷无尽的反应。
喻白说不出话,当初的事情已经过了那么久,她根本不知道,原来她们的故事没有在那个时候停止。
命运好像无形的细丝,把她们悄然绑在一起。
痛苦也好,快乐也好,每一个瞬间,都在它的手中精心安排,流转运作。
席明时抬起手,慢慢抚摸着她的脸,从眉眼,到鼻尖,最后停在唇瓣上,轻轻点了点。
她想说什么,但嗓子梗了半晌,只轻轻叹了口气。
喻白心里刺痛起来,像被数千根针扎进去一样难受,她看着眼前的人,回想到跳下站台的最后一面,脑海中电光火石般浮现的面孔。
还有十年前,她在医院的病房外徘徊,终于撞起胆子向里面瞥去一眼时的画面。
那个脸和胳膊上都缠着纱布,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的身影,以及窗台上的花瓶中,那些开得娇艳的康乃馨。
喻白终于明白,她曾经喜欢过她。
十年光阴匆匆,水去云回,风烟流转。原来,答案已经那么明显,她却一直不敢面对。
喻白闭上眼睛,在她的下颌上吻了一下,沉默很久很久后说。
“可以教我吗?”
“教你什么?”
“教我爱你。”
窗外的风停了,树叶不再飒飒作响。
“很简单”
“先爱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