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骞道：“毕方，能不能给我把黑板拉过来？”

“好啊！”她飞过到卧室拉出一面黑板。

从听话和会做家务（虽然越做越乱）的层面来讲，小毕方可以说是家长心目中的理想型小孩了吧？

王骞起身：“李牧，既然小毕方把你拉来，那你一定见过其他妖怪了吧？”

“啊……对啊，已经见过了，是一条大鱼。”

“嗯……我大概知道了，是在大桥上遇见了一个诱骗你的女人，是吧？”

“对，正是在光华大桥上遇见的。”

“女人和鱼吗？果不其然，你遇见了‘美人鱼’。”

“绝对是搞错了吧！那条鱼不可能叫这个名字吧？”

“咦？那是什么呢？”

毕方举手抢答道：“是‘安康’！”

“噢噢噢！”王骞一拍脑门，“没错，是安康。”

“那是什么？”

“这种鱼用人形或者亮光作为诱饵，来诱骗人上前，当人被黏住以后，就会将人拖下水，吸收其体内的‘灵’。”

“灵？”这个词毕方似乎也说过。

“没错。”王骞点点头，在黑板上描画着，“所谓‘灵’，在华夏有诸多别名，诸如什么‘气’、‘能’，但是有些古书中过分夸大了其作用，认为人类体内的这种能量可以作用于外物，诸如‘以气御剑’就是古人对于体内能量的美好幻想。”

“所以这东西完全没用不是吗？”

“本来是这样的，甚至可以说，这种能量是完全虚构的，不过最近似乎发生了一些异变。”

“嗯？”

“最近由古代人编纂出来的妖怪似乎开始成真，兴风作浪了。”王骞画着，“妖怪会吸收人体内的‘灵’，但是一旦人类死亡，灵就会快速溢出，因此那条鱼为了吸收你体内的‘灵’不能杀了你。”

成真是什么鬼？给我编个合理的理由啊！

“这背后的缘由，尚不得而知。”

果然懒得编了吗？

王骞继续说道：“现在妖怪还不为大众所知，因为似乎有某个强力的妖怪拥有时空系的能力，可以将人输送到其他妖怪的所在，然后让它们吞掉‘灵’。”

“那，人失踪了也没人在意吗？”

“灵被吃掉的人不会马上就死，而是会忘掉这段经历，过些日子以其他方式死去。”

“还有个问题，就是为什么光华大桥上没有人呢？”

“妖怪似乎有某种不让猎物外的其他人接近的能力，如果你看新闻就知道，昨天光华大桥封锁了一个多小时。毕方在阁楼上的时候，你也一直没想过要上去看看，这就是该能力的运用。”

李牧点点头。

“根据毕方的感知，现在的妖怪数量似乎还不算多，只要能在妖怪集团之前，设法封印所有妖怪，就不会引起骚乱。”王骞打量着李牧，“而且你好像有容易吸引妖怪的体质，可能是因为你体内的灵比较多吧？”

？

搞什么？

没想到我也有过人之处嘛！

“虽说我不想掺和捉妖的事，不过我还是想问问，我应该如何自保啊？”

“这事很简单，古书中不仅记载了大量妖兽，还有很多古人闲着没事想出的反制方法，我根据这些方法发明了一些科学仪器。”

李牧怀疑地打量着王骞，这位脸上油光可鉴的小说写手，实在不像是能发明出所谓“科学仪器”的人。

王骞没有注意到自己正在被李牧怀疑，只是很随意地从抽屉里翻出一件件无关的东西，同时嘴里念叨着：“嗯……在哪儿呢？”

这也太邋遢了吧？这种珍贵的科学仪器不是应该好好保存吗？

终于，在王骞翻出一双袜子之后，他神色一变，“就是这个”，他从抽屉里取出什么东西。

李牧朝着他的手中望去，只见王骞大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似乎是捏着什么，但是，李牧并没有看到他的手指间有任何东西。

王骞笑道：“你肯定很奇怪自己什么都没看见吧？不过不必奇怪，这东西采用了微型3D打印技术，而且非常薄，所以你看不见也是很正常的。”

“哦哦，厉害了，没想到你有两下子嘛！”

这时，毕方从椅子上跳下来，走到王骞脚旁，蹲下。

“咦？怎么了毕方？”

她没有作答，而是将手一伸，从地上拾起什么似的，得意地挥着小手：“王骞手上明明什么都没有，缚灵槽在这儿！”

李牧看向她的手中。借着电脑屏幕的光，他看见那东西也反射着莹莹的光泽。诚如王骞所言，那是非常薄的小圆片，从外观来看，就像一片隐形眼镜。

王骞咳嗽两声：“咳咳，失误失误。这个东西叫做‘缚灵槽’，李牧，你有没有什么长期带在身上的东西？”

李牧想了想，把手表摘下来给他，因为他很容易丢东西，所以除非是睡觉，否则李牧一直戴着这表。

王骞将缚灵槽放在手表上，那薄片便如同一阵气流，沁入了手表中，王骞将手表还回去。李牧接过来一看，手表基本上没有变化，只是周围多了一圈类似于进度条的东西，进度条已经满了一半，其他部分则都是灰的。

“这就是你的全部装备了。”王骞道，“不仅人体内有灵，妖怪体内也有，用这个可以吸收你打败的妖怪的灵。”

“哦，有点意思！”李牧看着进度条，“这绿色，想必就是大鱼的灵。”

“没错，灵被吸收以后，大鱼的身体也不会消失。”

“那……”李牧细看之下，发现进度条里面好像有数字，“这个50是什么意思？”

“古人是非常闲的，在我研究的过程中，发现他们认为使用灵可以向神交换礼物。”

“礼物？”

“是的，你碰一下手表试试。”

李牧在手表上轻触一下，面前便出现一个类似店铺的东西。

这尼玛也太离奇了吧？说了半天还是系统流？

“这你就不懂了吧，系统只是工具，能不能火还得看故事。”王骞笑道。

点击没破10的家伙没资格在这指点江山吧？！话说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心理活动的啊？

李牧摇摇头，不管了，要是在漫画里，这样的剧情他已经看腻了，不过搁在现实中实在是很有趣，他立刻看看店铺里都有什么好玩意。

啥也没有。

所有格子都是空的。

“搞毛啊？怎么全是空的？”

王骞道：“你看看自己缚灵槽的等级就明白了。”

“等级？”

王骞上前，指着手表顶端，果然，那里有不易发觉的小字，“师壹”。

“这是什么意思？”

“古人按照天地君亲师五个等级来命名缚灵槽，又将每个等级分为九品，你现在的等级不够解锁店铺。”

“解锁？这次也太现代了吧？”

“现在的人想出的东西都是前人玩剩下的，根据文献记载，以后这个店铺里还会有很多好玩的东西。”

“卧槽……说得我还真有这么一丢丢期待啊！”李牧敲敲手表，“不过，仔细想想，如果我用灵来购买商品，那缚灵槽不是永远也满不了？还有，就算缚灵槽满了，又有什么用呢？”

王骞道：“在店铺购买东西消耗的，严格意义上来说是‘灵能’，而缚灵槽积攒的是‘灵’，失去灵能的灵在进度条里以红色显示，但是依然能让你晋级。至于晋级的作用嘛……似乎每获得一点等级提升，你的身体能力都会变强，而且貌似会获得一些物质层面的奖励。”

“既然这么好，那为什么你自己不上？”

李牧问出了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这样百利而无一害的装备，任谁也想装备吧？

王骞沉吟片刻，道：“算你走运了，因为要使用这个，必须有一位妖怪依附在你身上，而毕方只想依附着你。”

“是真的吗？”李牧有点激动，他看这毕方明明对自己不太感冒的样子，“为什么……”

毕方一惊，一直以来得意的神情凝固在脸上：“主要是……王骞太丑了……我也没有特别想依附谁……”

李牧吼道：“噢噢噢，这就是传说中的傲娇吗？”

王骞心如刀绞：“傲娇就傲娇，没必要说我丑吧……”

其实王骞心里明白，之所以毕方会选择李牧，是有特别的缘由的。毕竟他本人年轻时人称大汶庄彭干晏，怎么也跟丑沾不着边。

王骞借着说道：“古书只记载了一些基本知识，至于其他规则，我现在也不甚了解，你自己摸索吧。”

“等等，合着我现在还是什么能力也没有啊？”

“不是，妖怪依附人类以后，宿主应该会获得一种独特的能力。”

“那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

“小毕方，是什么能力啊？”

“很厉害的能力！”毕方在空中比划着，但是似乎没法把能力效果说清楚，所以李牧也不打算问她了。

一切交代完毕，王骞拍着李牧的肩膀道：“妖怪的事，尽量不要和别人说，一旦有人牵扯进来，你不得不告诉他们真相，一定要做出慎重的考虑，以后我兴许不能帮你们了。”

“这是什么意思，骞哥？”李牧都没发现自己的称呼已经变了。

王骞叹了口气，笑道：“家里人催我快点回家结婚了，我的理想，已经和我渐行渐远了。”

李牧心里不是滋味：“对不起，骞哥，刚才不应该说你不适合写小说的。”

“没关系，确实不适合，不是吗？明天你放学时我就会搬走，很庆幸能在临走之前把我知道的关于妖怪的事情告诉你，之后的事你自己摸索吧。”

“嗯。”李牧感觉眼眶湿润了。

王骞环顾四周：“这里虽然杂乱，也算是充满了美好的回忆，要跟它们告别还真有点舍不得。”

不过，也到此为止了。

李牧和王骞加了微信，随后和毕方一起回到自己寓居的出租屋。

他像往常躺了很久，直到天已经昏黄才开始赶作业，毕方端进来一锅鱼汤，果不其然，又洒了。

李牧感觉很惆怅，他想起cmj，于是打开浏览器，搜索《东方神乞》，画得很精彩，但是也是点击寥寥。

昨晚给毕方盖的被子全洗干净了晾在阳台上，李牧只好把自己的被子让给这小姑娘，自己瑟缩在板床上，他在寒冷的夜气中，梦见秋的到来，梦见冬的到来，梦见瘦的诗人将眼泪抹在最末的花瓣上，告诉他秋虽然来，冬虽然来，但往后还是春，他于是一笑，依然瑟缩着。

但夜晚，李牧突然感觉有巨大的羽翼遮蔽了微光，他终于感觉到温暖，总算是得以沉沉睡去。

悄寂的月光下，一个少女孤独地躺在他身边，背后伸出羽翼，盖在他身上，她从口中吐出一口热气，立刻在空中成了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