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不是卑微,你是下贱!”,房疏卡住他下颌骨,“问你祁量是怎么回事?”
朱常洛别头不说,房疏就下了力气,最后朱常洛受不了那欲裂的痛,连说:“痛!痛!!”
“好好给你说话你不听!别逼我恨你!!”,房疏眼里的戾气刺得朱常洛心上生疮长孔。
“祁量没有行刺我!”
房疏一楞,放开了他,“怎么回事?”
“一日该他当班头守紫禁城,那天常洵来找我麻烦,说我挡了他的路还不道歉,便要让下人找我,拉扯间把我怀里先生的画像拉扯出来了,我正慌乱时,祁量捡到了,他呵止了下人对我的无礼,常洵才悻悻而去。”
房疏打断了他,“我的画像?你又画了我什么?”
朱常洛脸红了,“我正要说呢,画的先生的春宫图,与我的。我把我想得画了下来。”
一阵沉默,房疏竟无语凝噎,轻咳一声,问:“然后呢?!”
“祁量看见了......也骂我下贱,挥着拳头还想动粗。”,朱常洛轻笑,“果然是先生的家仆,骂人都有一样的。”
这确实是祁量干得出来的,若对象是当信圣上,他也要这样骂。
“就因为他骂你下贱?”
朱常洛连忙摇头否认:“没有......我想办法讨好先生都来不及,怎么会对先生的家仆不利呢?”
“那你一口气说完啊!”
“都是先生打断我的......后来沈大人路过看见了这个闹剧!沈大人让我这样做的,我本来不愿意的,现在时间不成熟我怎么会想将自己对先生的想法公之与众呢?!沈大人就让我说是祁量意欲行刺,就将他抓了起来。”
“他为什么要让你这样做?!”
“说只要将祁量关起来,不开审,就不会有人知道我对先生的痴念,不会影响到我的唾手可得的太子之位。”
“那何不杀人灭口?杀人灭口不是来得更方便?!”
“也许,沈大人怕我不忍心......”,朱常洛说了一个自己都信服的理由。
果然,房疏反问:“你信?两头恶狼聚在一起还装起了乖乖羊?!”
“不管先生信不信,我是不会伤害先生的。”
“行了,那这样的话不是更好办了吗?我也不想这丑事儿让别人知道,我自己的人更不会到处乱说的。你去撤回告纸!要不然我们就是仇人!”
“好......”,朱常洛懦懦应允,他将沈一贯告诫他的话抛到了脑后--“别擅自放人出来。”
早知道找这臭小子这么好办,早就该忍辱受重而来,又怕事情太简单反而有猫腻,便再三叮嘱:“马上去办这件事情!!”
“殿下,按小的说还是得下药!”,等房疏离去后,王安苦心劝道,“房大人那种人,就像玉兰花--身份虽不高贵,心里孤傲得很!是个软硬不吃的,但只要两颗药,保证让他求着你!”
朱常洛有几分失神,“怕他恨我。”
“要奴才说,殿下的心,还是不够狠!”
“复炎!”
刚出紫禁城,房疏就看到了卫广,他急忙向自己跑来,脸上又忧又急。
心里咯噔一声,房疏心道不好,问:“有什么情况?!”
“我有个外号三条子的说他昨晚在锦鸳坊里见到一个姑娘像是霍夫人!!”,卫广有些急,咽了一口水,续说:“说是前几日才来的姑娘,前日晚上开的苞......”。
“□□?”
“就是卖了初......夜。”
锦鸳坊地处一条四通八达之地,一座五层高楼,翘檐琉璃瓦,外系红绸飘飘,红灯笼照得一条街外也通明,莺声燕语传得二街开外也听得见,烟火气,酒香,熏得佛祖也心乱。
这是房疏第一次只身来这种地方,他绑着大红发带,身着流紫宽袍,粉底皂靴,手持那溜金桃扇,一改平时素淡,宛若一个富家子弟。
刚进这地方,一股熏人的脂粉气扑鼻而来,气先到人后至,一群花花绿绿的姑娘也扑了上来,七嘴八舌地挑逗着。
“哪家的公子,面生呢!”
“公子是第一次来这里吧!”
一看有六七个女子围住自己,房疏心里慌乱,表面镇定:“我要见你们老鸨!”
“哎哟!妈妈忙着呢!小女子便能让公子不妄此来了!”
房疏有些忍不了,越推她们,她们越贴得紧。又不能动手打她们,白白急出了一身汗。
姑娘们身后响起一记声音,让房疏战栗的声音,“姑娘们!这是我朋友,一起来听曲儿的。”
几个女子忙让开道,“是这个霸王!”,“别惹他,刚刚有个客人被他打成血粉了!”
那人个头不算很高,一袭白衣,半张脸有烧伤,一只眼睛有些□□,应该是瞎了。另一只好的眼睛也是满眼血丝,精神状态不是太好。他没有几年前那般白净了,纵使毁了容,却还是好看的。
房疏喉头有些哽咽,“占......”
占玉两步上前,勾住他肩膀,说:“占什么占!复炎,真是好久不见!”
两人坐在大堂正中桌旁,台上唱着《西子宜》,这里的脂粉少了许多。
房疏左右看顾,不见其它熟人脸,问:“姬悦他们呢?”
占玉将花生米抛在半空中,用嘴接住,自娱自乐,说:“他们有事情,我来这里放松一下。”
“你怎么来京城了?你不是在川蜀吗?”,占玉挪了窝,怕不是好事。
“官逼民反呗!我怎么能让他们失望了?!”,占玉说得云淡风清。“没做的事情都要扣在我头上,那我还不如坐实了,没那么亏。”
“你想做什么?!”,房疏劝着他,“不要乱来!”
“做什么我有分寸,我又不会滥杀无辜!你担心什么?”,占玉苦笑,“也是,复炎现在都是戴乌纱,吃官粮的人,和我立场是大不一样了。”
“不是......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危罢了。”,房疏也跟着苦笑,“我不过是破纱帽债壳子--穷官罢了!”
占玉听完,真心笑了一下,“若你不是穷官,我就该用你开刀了!你看看你穿得什么!大红大紫的!还有,你怎么来了这烟花地。”
房疏才从久别重逢中回过神来,想起了自己重要的事,他只说是简蕙莲失踪的事情。
占玉蹙眉,“你的相好?!”
“不是,是朋友。”
“我准备拆了这地方!正好找了个借口。”,占玉一说完,掌下一击,桌子碎成了无数废木头渣子。其他人搞不清楚头部全部都后退成一处。
纵使这里有成百体强打手护卫,不出一柱香时间这里就成了乱成了一锅粥,寻柳问花客们抱头四下逃窜,姑娘们都缩到一角哭得失了声,占玉几乎将打手护卫都杀人了精光,血腥之气掩盖了脂粉气。
房疏只顾得找人,他一间房一间房地寻,活春宫看了不少,却都没有找到简蕙莲。
占玉白衣却不沾一点红,他一手提起老鸨,老鸨身型肥硕,抖得脸上横肉乱颤,“咦!你们这前几天有没有一个瘦小静秀的姑娘?!前夜你们卖了她的初次!”
老鸨吓得失神,口水也兜不住地流了出来,“不知道......这里每来新来的姑娘都很多,我一时想不起来!!”
“那你慢慢想!!只是,你一时想不起,我就断你一根指头!”,占玉执匕首,抓住她的手,银光一闪,伴着血溅,伴着惨叫,一根肥短的手指就滚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