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却十分有选择性的忘记了赶他出来桦予也有份,因为他根本不敢招惹桦予,嘲讽钟离采薇顶多就是被打一顿,还会被大师兄拦着,但是嘲讽桦予,估计他会被喂各种各样的药出尽丑态吧……
“桦予师姐,师尊叫你也过去。”毕恭毕敬的态度让钟离采薇想在他头上敲出一串冰糖葫芦。
天阁。
“师尊。”众人规矩的行礼。
“嗯。”老者转过身算是回应。他已经备好了茶盏和软垫,大概是打算长谈了。
“都回来了?”天命长老抬了抬手示意他们起身。
“未离还没有回来。”匡澈回道。
“无妨,未离本就不擅长星象。”天命长老说。
天命长老座下弟子除了擅长武功,有的还擅长观星。
这是他们拜师之后必须要学习的东西,根据天赋挑选出自己最适合的一样,偏重学习。两样都擅长的虽然十分少见,但只不过是百里挑一,要想炉火纯青更多的是要依靠自身的天赋去摸索更深的道理。
可正如筑倾阁的寓意,观星,虽然知道大概的运程,但是却并不知晓具体喜事祸事会在什么时候落在哪个人头上,只能根据心中疑影般的想法去推算。除非事情已经因为一个人的存在严重到绵延百年。
“既然与星象有关,那您叫桦予来干嘛呀?”钟离采薇问,桦予就是一个药师,说到星象应该她比未离更不精通吧。
“跑偏了,你应该问关于星象的问题……”桦予小声提醒。
“还能干啥,就是怕你再作妖被罚有人能给你及时医治呗。”齐风大声嘲笑道,这个土匪婆子什么时候都能搞不清重点,太没用了!
“呸!”钟离采薇对于这种自己明明就很废物还总是教训别人的尤其是“师弟”年龄还比较小特别是名字叫齐风的家伙很看不顺眼!
“你!”
眼见着两个人就要在师尊面前吵起来了,为了大家都好,匡澈只好打断了他们的话。
“师尊,是星象有什么问题吗?”师尊一般不会为了一点小事就把他们叫过来。昨夜看到的星象,并没有什么不妥,不过,主东方七宿的东官苍龙和主北方七宿的北官玄武出现了一些异动,变化细微,若不仔细观察很难发现一些不同。
“没有不妥,只是,四象甚少一起活动,东方角宿乃斗杀之首冲,多凶,昨夜观星时我发现角宿光亮有增强之势,同时北方奎宿渐弱,女宿渐强,主吉。”天命长老沉下眼睛,“本来无碍,但是角宿,女宿都有位移之向,直指东方,且光芒呈缓增之势,已有数日。恐怕,日后还会一直如此。”
“东方?宜嫁娶动土,同时又有刀兵之灾?”钟离采薇不解。
“东方一侧出云国近年动荡不安,大概,星象异动就和出云国的动荡有关。”天命长老拿起茶饮,细细地抿了一口。
“出云国一向安稳,虽然近些年来牝鸡司晨之势愈盛,皇帝的权力被架空,但是出云国一向国力丰厚,又有贤良之才,并不至于短时间有大祸发生啊。”钟离采薇近些年来也有密切的观察出云国的形势,因为父亲身居高职,她身在远方无能为力却也不得不防。
“师尊,近日徒儿去河东一带游历,确实也听到了一些事情。”匡澈沉思,“河东的驿站已经清空,马匹和粮草皆准备充足,据说是因为从北疆到皇城途经河东一带,皇帝病危,期遥王不日回京。”
“出云国大权旁落,当今太后为了稳住局势,在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先后将他有权有势的兄弟逐一贬至外地,并在他们抵达领土的路上灭口,当年的期遥王因为手握重兵太后不敢轻举妄动,就以扩张疆土为由把他流放到了北疆。”钟离采薇捏紧了手里的茶盏,平时没个正形的她此刻显得异常正经,“当然,期遥王能安然无恙活到了现在,除了他有战功外,还因为,他也是当今太后的亲生儿子。”
“没错,根据桦呈最近得来的消息,确实期遥王已经从北疆赶往皇城。”天命长老放下茶杯,紧盯着钟离采薇,这个徒弟,本就来自出云国。
钟离采薇回望师尊,平时见了师尊如同耗子见了猫,小鸡见到黄鼠狼一样的小眼神变得坚毅,十足十的“临危不惧”。
“这样,昨日的星象就得到了解释。”钟离采薇的指尖在腿上轻叩,“恐怕这次期遥王回京并不是来继承王位的,或许是借着这个机会结束他的安生日子。”
“等期遥王一死,估计皇帝的病也就好了,期遥王的血就是最好的良方。”
“师尊,角宿光辉绵延几日,如若日后更盛,那出云国必会遭遇一场大乱。” 匡澈有些担忧的望向钟离采薇,小七是出云国丞相的女儿,她会怎么做呢?
“星象只能预估大概,并不能指证详明的事情。”天命长老叹了口气,“我们的能力仅仅在此。”
“岐南山向来不涉权力之争,知道这些只能是提早准备,避免更多的生灵涂炭。”匡澈垂下头,很多事冥冥之中必有定数,岐南山自然有这个能力去帮助其中任意一方扭转局势,只是前途未明,第三个势力的加入终究会带来更多的战火。
“越俎代庖自古便是无法得到承认的事,这个太后折腾这么久不过是想找个傀儡,这么急叫期遥王回来,如若期遥王死在皇城必会引起争议,可见太后不过也是个没有远见的贪妇。”钟离采薇的脸色不太好,她刚刚想抬起手,手指却不知什么时候裂开了一个口子,“这个期遥王也不会是吃素的,这么轻易就回来,除非他也有自己的考量。”
匡澈皱了皱眉,递过一张方巾,见她并未认真听师尊的话,还是纠结于太后和期遥王的目的,也只好顺着她的话说下去。
“期遥王久经沙场,擅长兵法。有时候权力之争和战场兵法有相通之理,看来这个期遥王是想顺着这个机会篡位了。”匡澈的话引起了钟离采薇的注意,“这个道理我们很轻松就可以看出,出云国那么多官宦士人怎么会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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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们在装糊涂还是期遥王自持功高镇主根本不在乎,”钟离采薇总觉得这件事剪不断理还乱,“或许是他本来就另有目的。”
天色已经晚了,东边的角宿散发着亮光,眯着眼看去,它晕成了浅浅的星团,孤独而危机四伏。
大师兄已经随师尊去丹房了,桦予也到了去找奉权长老的时候,齐风因为被惊扰了睡眠回去补觉。
静下心来,钟离采薇还是止不住去想。
越是摆在台面上的事越容易让天下人相信太后和期遥王心怀鬼胎,无论日后的统治者是谁,都会落人话柄,太后快要到垂暮之年了,战争过后十几年的动荡显然不能满足她对权力的渴望,她也活不了那么长时间去平定所有的不平之声……
况且,期遥王是她亲生的儿子,她扶持了昏庸怕事的小儿子已经落人话柄,当年被称为一代贤后的她会为了什么不惜名声坏成这样也要杀掉她战功赫赫有帝王之才的大儿子呢?
她揉了揉发涩的眼睛,因为看着一个地方太久,她的视野已经模糊不清了,她根本就想不明白事情的原委,眼睛稍稍湿润了些,就又去看天上那颗发亮的星宿。
夜里已经深了,每个女魔头,尤其是亏心事做多了的女魔头都会在深夜里默默回想以前的事情。
山上的风很凉,微微吹起鬓角的碎发。
出云国是她出生的地方。
出云国有父亲和母亲,有他们临山而建的家,有小小的茅屋,有经常和她一起玩耍的小孩儿……
这次战争之后,不知道还会剩下什么。
这十年里,她一直注意着出云国的情况,尤其是盛安城,背着师尊偷偷向桦呈打听,但是终究预料不到未来将会发生的事,也考虑不周全朝堂之事。
她唯一知道的是,钟离丞相安康无虞。
想到这,她心里有了些许安慰。
“小七。”有人在叫她,声音很轻。
未离正慢慢走过来。
“你回来啦。”钟离采薇看到了自己刚刚回来的朋友,心情更加舒畅了。
“嗯。”未离还是那个少言少语的未离。
“桦予知道了吗?”钟离采薇一时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每一次未离看着她,她都有一种被看穿了的感觉。
“嗯,我见过她才过来的。”未离点了点头,“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匡澈呢?”
“大师兄和师尊一起去丹房了。”钟离采薇勉强笑笑,不知道为什么,她很想抱抱未离,在黑暗里,未离总是显得那么单薄。
“会着凉。”未离看着她好一会儿才说。
“真是冰坨子啊,未离。”钟离采薇扑哧笑了,未离关心人之前总会盯上你很久,然后表面上平平静静,内心别别扭扭地酝酿关心人的话。
冰坨子未离看着钟离采薇突然间笑了,刚刚看上去明明那么忧郁。难道,“会着凉”这三个字是什么新的笑话吗?然而她问不出口,就那么面无表情地看着钟离采薇笑。
“咱们回去吧。”钟离采薇牵住了未离的手,前后摇晃着。
走廊上,两个人边走边闲谈。
“未离,你这次没和大师兄去一样的地方啊,我还想向你打听打听大师兄这次的历程呢。”
“匡澈比较懂瓷器,所以去了昆吾。”
“昆吾,昆吴到底是哪儿啊,今天大师兄说的时候我就奇怪,这是地名吗?”
“昆吾是一个部族,擅长制瓷。”
“这样啊,那你这次又听到一些传言吗?”
“传言?”
“就是一个王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