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钟离采薇看到了前厅那个疲倦的身影。

看样子是刚刚回来不久，父亲旁边的茶盏还冒着热气，她轻轻走向前，小心地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看父亲的神情，应该是处理了不少公文吧。

似乎一切都回到了小时候，父亲晚归，她和母亲就静静地坐在前厅等，等到桌上的茶水慢慢变冷，等到她抵挡不住困意睡去……她从来不知道父亲晚归的原因，因为等她再醒来，她第一眼看到的一直是床帘上一个个淡紫色的流苏。然后，来给她穿衣服的母亲就会说：你父亲已经去上早朝了。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归儿？”钟离远揉着自己的眉心，察觉到似乎是有人进来了。

“父亲，”钟离采薇面对自己的父亲时总有很多很多想要说的话，但是所有的话涌上心头竟是一个字都问不出来了，“您吃过晚饭了吗？”

她所唯一能做的，只是询问这些无关痛痒的小事。

“已经吃过了。”钟离远笑着说，似乎刚刚的疲惫已经一扫而光，“归儿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我在等父亲啊。”钟离采薇笑得像个孩子，眼睛里满是等到父亲回来的满足感。

钟离远听到后没有再说话，就一直笑着望着自己的女儿。灯光昏暗，钟离采薇依旧能够看到父亲脸上一道道皱纹，父亲就那样笑着，身体的轮廓被灯光柔和成了浅浅的光晕。

就像梦一样。回来这么多天，钟离采薇仍然感觉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这个宅子空的像只有自己一个人，这些都是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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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什么都没问就回来了？”桦予终于拿回了自己的瓜子袋，又开始抖腿嗑瓜子了。

“不然呢？”钟离采薇顺手从桦予的小布袋里摸出一把瓜子，“父亲看起来已经很疲惫了。”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明天再问？”桦予也有点发愁了，她从小就是她哥哥拉扯大的，平辈人之间交流根本就不存在这些问题。

明天，大概等她醒来，父亲已经去上朝了吧，然后经过一天漫长的等待，等到前厅的茶已经没了热气，父亲才披星戴月，带着疲惫回来。

“父亲根本不打算跟我说。”钟离采薇无奈地得出一个结论，她一直很清楚。

“他从来都不把我当成一个可以担事的大人，”钟离采薇把手中剩下的几颗瓜子扔回桌子上，“父亲这几天对待我的态度明显是……”

“你本来就是一个孩子，”桦予打断她，“对于你父亲来说。”

“所以很多事，他都一个人承担下来，我无能为力。”钟离采薇有点自暴自弃了，要么吵一架，要么不再试探父亲他在隐瞒的东西。“不过，就算我没有办法明面上帮他，暗地里，这些事我一定会调查清楚。”

钟离采薇不会甘于被别人保护一辈子，哪怕是自己的父亲。她很强大，至少她认为自己可以保护想保护的人。大不了拼上性命，没有更坏的结果了。

“你打算怎么调查？”桦予问道，有点热血沸腾，下山以来还没有遇到什么刺激的事。

“首先的一步是问明铮。”钟离采薇的手指慢慢地叩击着桌子。

“你问他，不怕他告诉你父亲吗？”

“他不会，因为他也担心，”钟离采薇能够会想起他告诉自己父亲近况时的样子，“我询问他的时候，他一直有所隐瞒，很多事只是很笼统地去说，明显有维护父亲的意思。”

“他不信任我，仅仅如此。”钟离采薇叹了口气。

“明铮是八岁的时候被父亲捡回来的孩子，连名字都是父亲取的，我没猜错的话，这家伙应该也随了我家的姓氏，只是这家伙的“明”字太模棱两可了。现在他只是一个侍卫怕是父亲在护着他。”

“你也知道他现在并没有完全信任你，那他还会告诉你吗？”

“他对我的不信任仅仅是在于他认为我根本帮不了父亲，所以之前就故意忽略了那些，如果我细问的话他一定会说。”

“那之后呢？你打算怎么办？”

“父亲是从我回来的那一天才开始忙起来的，这件事的起因可能是我。”钟离采薇的眉头深深地皱着，“知晓我回来的恐怕是太后吧。”

“太后一党向来招揽朝中重臣来巩固自己的实力，你父亲是正直之人，估计是打上了你的主意，好让你父亲妥协吧。”

“这点我很奇怪，既然是用我来要挟父亲，那为什么不直接找上我。”

“现在想这些也没用，我们刚刚来到盛安城，没有头绪很多事根本就无从查起。”桦予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刚刚立足的她们在这里没有任何人脉，对盛安城情况的了解也只是通过桦呈收集回来的密报，想要解决现在的困境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不知道灾祸什么时候会到，会不会她们还没来得及得知真相就遭遇不测，这些也无从知晓。

死总比等死强，桦予自信，岐南山的本事必不会输给这群凡夫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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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

她们没有预料到，还没有开始调查，事情就已经浮上了水面。

“恭喜哟，贺喜呦！”尖锐的声音遥遥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