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新平,也就是合晖的都城中,玄雾阁大门紧闭,阁中一名男子悠闲地磨着墨。虽说是一身正装,但行动时却并未显得有何拘束,动作极为优雅,漫不经心的一个动作,却也显得出是矜贵清傲的贵公子。堂中点着上好的龙涎香,架上的玛瑙翡翠玉如意,塌上的蜀锦双面刺绣枕皆属尚品,身居其中,好不惬意。
恰在此时门突然被人推开,寒衣和铁甲的味道扑面而来。“阁主,我等已经把姑娘成功的送到边境以外,差了几个高手在远处暗中保护,臣先回来复命。姑娘还要我带话,让您不必太过担心,如今马车在保护下行进的十分顺利,想来在春日之前就可到达大渊。而和谈准备事宜也需时间接洽,届时阁主快马加鞭,不曰可达。如今在这边最重要的是还是要尽力打消戚夫人的疑虑,至少不能让她阻碍咱们的行动才是。”
舒朗懒懒地撂下笔,却没有回应,反倒问了句无厘头的话“你瞧着我这幅画,画得如何?”那幅画风景,意境,落笔着笔的墨色都是恰到好处,只是一点,那悬崖上的树是往下长的,而细看,瀑布的水也是逆流而上。“山林将倾,海河倒灌。任何人也无力回天,我相信我那妹子一定有能力颠覆王朝。只可惜这女孩子家太有主意了些,日后寻个夫婿却也是难的。”
地上跪着的人神色丝毫没有变化,好像已经习惯了自己主子这副不正经的模样,只是他知道如今是关键时刻,玄雾阁布了这么多年的局,终于要到了慢慢收网的时候。“大仇得报是我们多年以来的心愿,属下无能,只有尽力保护姑娘平安抵达目的地。”
舒朗点了点头示意他下去。转身却又拿起压在桌子最底下的那个信封,正是戚夫人写来的信,舒朗一向琢磨不透这个人是什么想法,比皇帝还要狡猾些,如今写信表明态度不会插手玄雾阁的事,只想保自己家国平安之言,也不知可信不可信。索性还是当做敌人防备来的安心些,至少还能让人时刻保持警觉,若是贸然结盟反被咬一口,那买卖才真的不划算。如此想着便未着手写回信,只把信丢进火炉焚了而已。转念又想着这信送的太过光明正大,不回难免失礼,心思一动,便将桌上刚刚画好的画卷了一圈,让人送进西郊别院去了。
其实冬日里的夜该是最热闹的,街上的摊贩也都会趁这个时机出来赚些银子好过个丰盛的年。只是恰逢战败,民众们大约是没有这个心情的,而往年歌舞升平的皇宫虽布满华灯,却也难掩衰退之势。
马车里的人看着漫天的飞雪,伸手去碰,却很快融化在掌心。雪花这东西大约就是不长久的,本来也是大都好物不坚牢的道理。只是不知道,那看似稳固的大渊的命数会不会比琉璃雪花更为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