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刚刚入了冬月,合晖国却早已是一派银装素裹的景象,平白给这个小国增添了几分恢弘肃杀之感。这雪已经纷纷扬扬下了将近十天,花草树木什么的且不说,竟连官道也覆了一层厚厚的雪。好在这个时候也没什么人愿意去追究这些了,刚刚打了败仗,什么割城池,进朝贡的事情早已令人焦头烂额,眼下倒真连自扫门前雪的心情也抽不出来了。
而在一片近乎死寂的气氛中,有一辆马车缓缓从皇宫中驶出,碾碎了一片片雪花,生生地在这末日氛围中走出了一条路来。而城楼之上也有人在远远的眺望,直到马车不见踪影了,才暗暗收回那阴郁的目光。
“王上这是在忧心些什么?求和的使臣既已经派出去了,就该相信他们的能力,定会为陛下带来一个好结果的。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正是这个道理。”
那个一身紫色华服的女人开口。远远看去那件衣服剪裁的极为合身,花纹皆是用极细的金丝线缝制,外披一件纯白狐皮大氅,真是贵气逼人。虽说已有三十好几,但保养的却极好,通身的气度更是雍容华贵,落落大方,断不是一干嫔妃会有的感觉。细细看来,甚至比身旁的皇帝更有几分威严之势。而此番说话虽说语气不甚恭敬,却也未见身旁的皇帝有所怪罪,反倒是习以为常的表情,只是又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从未怀疑过玄雾阁的能力,那掌门的只是一对兄妹,看起来至多二十,却可以运营这么大一个组织,必定不是池中之物。我这次谈判求和,只不过是想虎口夺食,好歹保住一些边境关卡,不至于太快毁了祖宗基业。可玄雾阁这次竟然派他们的少主亲自去,我总感觉这是有所预谋,却又说不上是哪不对劲。”说罢,又向远方空荡的雪地望去,可哪里还见得到半点马车的影子。知道事已成定局,无法更改,认命地摇了摇手,颤颤巍巍的朝殿内走去。女人却是未动,定定地站在城墙上,眼观鼻鼻观心,神色晦暗。
当然不正常,女人几不可见的弯了弯唇角。所有的一切不早早的都被那对兄妹给算计好了吗?早就知道这一战必败,早就知道皇帝疑心太重,对朝中官员多有忌惮,不会启用,早就知道玄雾阁声名远播,只要他们自荐出使求和,便没有不同意的道理。可是一介江湖组织罢了,探听消息无人可出其右,可为何此次突然搅进朝堂纷争,不惜趟这一趟浑水,也要到大渊去与人和谈?“真是一对有趣的人儿呢,这天下已经安稳太平太多年了,死气沉沉的,我倒是很期待你们两个能造出多大的风浪。”女人低头自言自语。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宫婢捧着手炉来提醒:“夫人仔细别着凉了,这城楼上风大的很。再有满天雪白的看久了,难免眼睛疼。又惹得皇上记挂,咱们这些做小的的更不好交代。”女人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将眉毛一挑,施施然的随着宫婢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