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平的人日夜惆怅思量着,好不惨淡,而马车中的几个姑娘们倒是乐得清闲,主仆几个说说笑笑地出了合晖国的边界。
“姑娘,你快看,再往前面走些,便是大渊了,这一路上走来,雪倒是越下越小,想来今年冬天总不至于滴水成冰了。住在南方便是好些,不像那儿的妇人们一个个手上都生着冻疮。”竹沥斟了杯茶送到中间人的手上,颇为开心地说道。
舒意接过茶来,也笑了笑。不得不说,舒家两兄妹生的是极好的,尤其是舒朗眉目浩然,的确文质彬彬。舒意和他哥哥长的相像,只是眉眼之中透露的那一股子清冷气息却是有几分遗世独立之感,此刻笑起来眉眼温润,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坯子。“就数你最生娇气,我又何曾让你去洗过衣服,淘过水的。滴水成冰的日子,不见得是谁年年都要向我讨一件披风。”舒意低头喝着茶,轻轻悠悠地来了这么一句,引得几个女孩子们又笑闹起来。
主仆五人就这么有说有笑,转眼间便到了大渊的国都上京。许是位置确实偏南些,又许是打了胜仗的缘故,这上京不比新平那么冷清,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溪苏刚刚从马车里探出头去,车夫便猛然一停,舒意只听哐哐一声,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便听见溪苏怒气冲冲的声音:“是谁这么不长眼冲撞了姑娘的座驾,不要命了吗?今儿我脖子的医药费,你非赔不可!”听闻此言,众人眉心皆是一跳,如今初到大渊,并没有报出名号,也不知对面是何方人士,如此语气,还真怕惹上了什么达官贵人不好收场。好在白茶是个知道轻重的,连忙喝了一声让溪苏回来,对前方骑马的男子行了个礼。“我家妹子不是有意的,她这人性子太急,若有冲撞之处,还请先生海涵。”
对面的人自始至终没什么表情,只是从怀中抽出一个令牌:“今日并非有意冒犯,只是我家主人交代了,务必要在大渊给您主子送一份礼才是。明日巳时离归居,恭候姑娘大驾。”那语气虽说也算是恭敬有礼,但其中的威胁但凡是个明白人也听得出来,白茶本有不满,但听是离归居的人,又见令牌不假,也不敢在大渊的地界上掉以轻心,福了福身子,将令牌递舒意。
不多时,马车中就传来声音:“既然是戚夫人诚心相约,总不好拂了她的面子,待我收拾停当后,明日一定按时赴约。”那人听罢,抱抱拳遍扬长而去了。只剩下溪苏一人在原地气急败坏:“白茶姐姐,姑娘,你们怎么就把他给放走了呢?那人太无理了,我脖子现在还疼着呢,他却什么事都没有,当真是便宜他了。”舒意给了溪苏一个很长的微笑。
就知道每回小姐那样一笑,准没好事。那四个人都躲在毛茸茸的马车里打叶子牌呢,凭什么她就要在冰天雪地里翻墙走壁去看看舒朗阁主新修的玄雾阁在哪个地方,姑娘的心思可真难猜呀,以后还是不要再多嘴了。溪苏认命地继续找着地方。只是她大概猜不到,在入夜时分才找到的玄雾阁中等待她的,是早已修整好的众人。
“姑娘这般戏弄溪苏,她回来又要生闷气了。”竹沥替舒意梳着头,饶是被誉为合晖第一美人的竹沥,却也不得不感慨一句,舒意的头发生的为乌黑亮丽,三千青丝看着真叫人心生羡慕。“借此机会磨一磨性子也好,你们几个都是识大体的人,总是溪苏一个人,小孩子心性,虽说武功尚且了得,但一个女孩子家的,总还是太冲了些。”竹沥没搭话,只是暗暗地低下头,其实姑娘算起来只比溪苏大上个把月,而她们三个都比姑娘要大些,舒意打小背负着国仇家恨,如今这般老成持重,甚是令人心疼。
“明日去离归居,让白茶和荆芥同我去吧,你在阁中照看些溪苏,约的是巳时,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吃晌午饭,那小姑娘又得吵了。我乏了,你也去休息吧。”竹沥点头称是,将梳子搁在梳妆台上便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