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毓握了握雪燎的手,悄悄藏了太平到识海中,偏又神色诚恳道:“先师,我不曾与你对立。请先师信我一回,我自能证明给先师看。”
能不打起来――
自然是不打起来的好,毕竟雪燎身上有些伤。
“信你一回?”
江川用绢布擦了擦枪尖,神情冷冽,形容优雅,斥道:“不知你这项上人头可值得几钱?又不知净世莲与你相较量……又值得几钱?”
钟毓垂下眼帘,道:“我人在这儿,江道友何惧?”
何惧净世天青莲被她带走潜逃?
她看着江川,总是想起依偎着自己撒娇的上古美人龙鱼。这一时之间的落差,真叫人不习惯。难道,她还能不讲理地责怪江灵秀不成?
当然是选择原谅她了。
“倘若不会说话,尽可住嘴。”
雪燎冷声道。
确实,江川说话,一直都不大中听。
钟毓见雪燎都如此说了,只得依着他附和道:“江道友高义,我在与我恩师说话。请让恩师同我说几句,可否?”
她心中已打定主意——
江川暴躁多疑,且这个江川与她不大相熟。
但那江萦回就不同了,两人好歹有些塑料情分。那就先把江萦回的记忆球送出去,假以时日,待江萦回记起得差不多了,便再由江萦回负责江川的记忆球。
江川将绢布一叠,塞到江萦回衣襟中。
她冷睨一眼,道:“就在这儿说……不如先打一场?你情郎的那一场还没完呢!他匆匆逃窜去寻你,可不是说了结。”
与雪燎相似的是——
江川同样也时不时给江萦回上上眼药,暗示明示钟毓已心有其人。不论什么暗地里有的、没有都给我放一边儿去!
好吧,问题来了。
到底怎样,才能让江萦回接受记忆球呢?
前有江川,后有雪燎。他们这厢要光明正大地私相授受,可还行?
“我与你打?”
雪燎转了转手腕,面无表情地看过去,“让她去同她长辈说上几句。”不大悦耳的话,却展露出靡靡入骨的温柔,令人心动至极。
江川勾了勾唇角,声若寒冰,道:“那便予你三分薄面。”
一听这话,钟毓当即就要炸了。
还三分薄面?
还你给?
雪燎身上还有伤,且不说打不打得过江川,钟毓可还记得他二人团伙作案围殴雪燎呢!再者,就是胜了,她也有点舍不得呢。
“给你脸了?”
钟毓自是要阻止,她肃正了神色,“三翻四次挑衅我!我道侣身上有伤,若要跟他打,该先将我踩死——所以要打,也是同我打。”
相较于雪燎三翻四次给她出头——
反观另一旁不大作为的江萦回。孰渣孰不渣,就十分显而易见了。
雪燎转了转头,藏住一侧羞红的耳根。他悄悄拉了一下钟毓的手,把眼前的来者不善之人皆数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他很想问钟毓:
你说的道侣,是哪个道侣?
是我想的那个道侣吗?
然而,大敌当前。他确不能马上问出口,如若不然,岂非笑掉大牙?
“士别三日。你自请缨而战,那便叫我瞧瞧——”
江川眉眼锐利,神情淡然。其中几分不屑,便又显得刻薄冷厉,估摸着是仿了些江萦回淡如谪仙的味道。只不过,肉眼可见的学得不大好,不足皮毛罢了。
她一贯神色如此,这会儿子顿了顿,又冷笑道:“叫我瞧瞧你如今、有多少进益?”
“好啊,让你看个够!”
钟姑娘难得上头。
应了这一句,钟毓转过身抱住雪燎的手臂,安慰他——
“你放心。我定然全须全尾地回来。”
雪燎眼底颜色沉沉,低声道:“我如何放心?”
他双目正是情浓时,乌黑的长眉如出鞘的利剑,眼中又仿若有愁绪缠绕,便只略略抬手,抚了抚钟毓顺滑乌黑的鸦羽长发。
“虽我不能放下心,可我一直信你。只盼你说到做到。”
他垂目看她,“去罢。”
钟毓一怔,应了一声“好”。
过了好一瞬,她才又低低笑起来。
不等他们你侬我侬地再纠缠一会儿,江川便忍无可忍催促道:“可以了吗!”她的语气充满怨念与暴躁――联想到她与她家小奴之间的恩怨情仇,更是听得钟毓想要得意地发笑。
瞧瞧罢!
我家凤凰就是这么好。
心思纯净,白得像一张纸。可比江灵秀家那个黑得不行的要好上千倍百倍!
雪燎与江萦回便兀自立到一旁去。
钟毓与江灵秀各自见过礼,便要斗法。江川还算有点良心,这会子收了雪燎的枪,开始用回那条演武场上的鞭子了,钟毓亦抽出横霜。
“你这把剑,我不曾见过。”
江川动作略一停滞,右手按了按额际,似乎是在回忆什么。
结果嘛,自是无果。
钟毓一抿唇,想了想,才道:“那是!若什么都叫江师姐知道,我还要不要脸面了?”若要向江川投诚,此刻该告饶地叫江师母才是。
反正都是记忆球——
随机应变先把江川的给出去,倒也可行。
果然,江川森然地笑了笑,说:“我要动手了。”
确是个良心打手,打人之前还知会你一声。
江川甩了甩手,一鞭在地上卸了力,才向她挥来。紫色光电夹杂着五行灵元,噼里啪啦声不绝于耳。蓝盈盈的雷光震颤着,将那五行一同炼化。
上来就开大?
“天道……”
雷鸣声中,隐隐约约,能听闻江萦回与雪燎的交谈之声。
却不知道――他们有什么好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