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独自踏着月光回去,脚步有些虚浮,但从背后看去还算齐稳。
路过阿婆家,向里望去,已熄了灯,应是睡下了。
邻近室院亦是一片黑暗,许是未回。
她步子愈加踉跄跌撞,便强撑走至门前坐下。她想找钥匙却寻不见,便转而轻敲起院门,无人应答。
她忽想起,虽天地之大,只余她一人而已。
心中痛极,眸中瞬间湿润,她身子滑落下去,将脸埋于膝中,啜泣无声,眼泪簌簌而下,似断了线……
很快,红酒后劲上来,她脑中更是恍惚迷乱,原只是靠坐墙上,此时竟倒在地上,意识渐渐模糊。
朦胧中,似乎有人轻轻拭去她的眼泪,后又温柔将她抱起,小心翼翼。
她埋在那人怀中,淡淡的清冽气息相萦,好似减轻些痛苦,便又稍稍贴紧了些。
她仿若踏于云端之上,如幻如实,只觉得整个人浮浮沉沉,看不真切。
他将她轻轻放置床上,她仍感难受,眉眼微蹙,整个脸皱成一团。
她化了淡妆,整个人愈显温婉清艳。
他用湿巾轻拭她的额头,面颊,脖颈,渐渐往下…
她躺于床上,身上盖着薄被,意识朦胧沉浮间好像看见他了,呢喃梦呓:“……”
“你叫谁?”他俯身,贴近她的额头,彼此呼吸相闻。
“我……”未尽的话语淹没在满是情意的深吻里,他辗转反侧缠绵彻底。
她长睫轻颤,面颊愈加绯红,好像溺水般喘不过气,只觉得快要死去了,便抬手推拒。
他握住她纤细的腕折于心口,唇齿间纠缠分明。
良久,那人才放开她,却并未离身,他埋于女子颈侧,气息灼热温暖,浅浅依绕在她脸旁,渐渐平复了她的心绪,陷入梦境中。
他终起身,去向浴室。
片刻后,床垫便微微下沉,他揽过她的身子,抱于怀中。
她意识模糊间倍觉温暖,更稍稍贴紧那人怀抱。
他眸色有些黯,沉吟着什么,静静看了半晌怀中的女子,终移近轻轻吻了她的额头,温柔怜惜。
月光微微映在两人的面容上,轻柔满溢,似水般动人。
清晨,阳光明媚,屋内依然一派安谧静然。
许久,女子悠悠醒转,意识仍有些混沌,记忆还停留在昨夜微醉踉跄回至家中,之后便一切朦胧。
她轻轻坐起身,滞楞片刻才抬眸微微环顾四周,室内家具物品都极其讲究,简约清冷却尽显雅致,应是男子住处。
她垂下眼帘,轻轻敲了下脑袋,忽醒起什么,男子?
心下骤然升起一片慌憷,连忙低头望向自己身前,只着一件对扣白色家居服,应是上衣,质地柔软,于她却是堪堪掩至膝处,她自己衣服呢?
此时因晨风微掠,撩起窗帘一角,她转眸窥向院中,只见大片红羽开的肆盛,心下疑惑,似是唐轩先生的院落。
她挪身正欲下床,房门却恰好被推开,便又慌慌坐回床上,扯过薄被稍作遮掩。
抬眼望去,见那男子着一身藏青色休闲衣裤,戴帽稍垂,只瞧得些许下颌,依旧望不见面容。
她心下觉得许是昨天那人,抑或是唐先生吧,却又不甚笃定,斟酌再三试探开口:“你好,是唐轩先生么?”
那人微微低眸,声音一往低沉,似是感冒仍然未好,轻回:“不是。”
“那昨天我们见过是不是?”
“是,你可以叫我禾先生。”那人坦诚应道,便立于原地不再言语。
何?河?她不知他所说是哪个字,但却不好意思再多问,似乎何姓较多,便默认为何先生吧。
室内又恢复了一片沉寂,她察觉身子并无异样,应该没有其他,才稍稍缓懈下来,但仍有许多困惑却不知如何开口。
千思百转间,突然省起另一个事实,顿豁然彻悟,他和唐先生皆是男子,莫非……
虽然没见他真容,但他和唐先生身上皆有股说不出的优雅清贵。
如此想来,定是家中不容,他和唐轩为爱共挽鹿车,来到这僻静小镇继续琴瑟之好。
他既视女子无感,那对自己也定无企图。该不会是自己醉酒失智跑来敲他的门了吧,出于修养善意收留了她并帮她换衣?
她有点愧怍汗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