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看蔺琼是怎么想的。”医逢罕见的没有称呼圣子，“要是蔺琼真的放弃了，就算尉迟栖彻底恢复了记忆……也无济于事吧。”

“为什么？”蔺沉只是给凡廉讲了大概，有一些事情凡廉并不知道，“都等了这么多年了，为什么要放弃？”

“你知道‘封魂术’吗？”医逢问。

“知道，但这部分书籍似乎被处理过，我不是很清楚。”凡廉虽说在和医逢聊着其他的事情，但也没有放松警惕，她一个侧身，躲过了不知是哪扇窗的碎片。

她回过头，刚好看见芥泉对她做了个完成的手势，凡廉向前走了一步，从衣兜里拿出张空白的符，挥向了半空中。

“封魂术其实和你现在准备做的绝对空间封印差不多，”医逢一边说着，一边帮凡廉留意着周围的情况，以免封印被打断，“封魂术能将一切东西封印到任何地方——书上是这么说的，但也有‘封魂术’封印不了的东西。”

“我猜是黑圣和圣子。”凡廉说。

“聪明。”医逢接着说，“你知道封魂术和其他的封印术有什么不一样吗？”

凡廉想了想：“代价？”

“差不多吧。”医逢看着逐渐踏入阵的意魇，说，“你现在的封印是属于控制性封印，每次都只是需要消耗自己的一小部分力量，但封魂术所牺牲的……是使用者的魂魄。”

凡廉一愣，好在符纸已经完成了，不然准要废掉重写。

“你的意思是……使用者会失去一部分魂魄？”凡廉想起还魂灯里的魂魄，大概明白蔺琼看到它们的时候的感受了。

“不是失去一部分魂魄，”医逢的声音低沉了下来，“一旦封印完成，使用者便要先身灭，七天之后魂散，四散的魂魄会不停地进入轮回，成为他的转世，但都活不长，因为只凭那一点的魂魄是不足以承担起完整的生命，所以他的每一世，在魂魄彻底聚齐之前，都会……惨死。”

凡廉不知为什么想起了蔺琼平日里那种无所谓的笑容，她现在突然从那笑容里品味出一丝悲凉。

“大概是几十年前吧，”医逢说，“蔺琼外出，偶然遇见了尉迟栖的前一世。他本想擦肩而过，但是……还是没忍住，蔺琼可能以为安栖的魂魄已经完全聚齐了——除了还魂灯里的那一部分，因为那时魂魄已经算是比之前的几世强大了很多，但正当蔺琼想把还魂灯的那一部分取出来的时候……时栖又死在了他面前——时栖就是上一世的名字，他被天咒缠身三十二道，肋骨全断，双目失明，伤口见骨，五脏损了三脏，救出来后的十多个时辰后死了，而且这十多个时辰一直是清醒的状态。”

凡廉觉得不可思议：“都这样了还能活这么久吗？”

“不能。”医逢说，“一般人顶多撑个一刻钟就解脱了，可时栖他和其他人不同，他必须要经历这一遭方可离去。也就是那次，蔺琼把与封魂术有关的书都收了起来，不知道放在了哪里。这件事对他影响太大了，他被黑圣伤也和这件事有关。”

凡廉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来了。”医逢提醒凡廉，“准备收网。”

凡廉立刻打起精神，在意魇彻底进入封印阵的时候准确地将封印打开。

意魇没有料到凡廉又布了一个阵，当下心中打乱，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办。

“我来晚了吗？”蔺琼的声音响起，“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好戏？”

意魇倏地看向蔺琼，突然瞪大了眼睛。

她似乎说了一句什么，但那时她已经完全被封印吸了进去，到了千里之外的不死国。

“没什么好看的。”凡廉没有流露出过多的情绪，“没事吧？”

“没事。”蔺琼习惯地笑了，“秀鱼会把所有的东西计算好，你要什么和他说一声，对付意魇的时候南方只出了一件噬魂兽的案子，不过被另外一只噬魂兽解决了。”

“有劳。”凡廉看着一片狼藉的大殿，感到头大，芥泉向她招手，示意她过去一下，“我先失陪一下。”

说完她急匆匆地走了。

“我去一趟藏书楼。”蔺琼对医逢说，“要出示什么进入通行吗？”

尉迟栖不知怎么的觉得蔺琼在敷衍地走流程。

“不用。”医逢失笑。

“那好，我先走一步。”蔺琼问尉迟栖，“一会儿我在大殿等你？”

“好。”尉迟栖说着，看了医逢一眼，“我和医逢聊聊。”

蔺琼点了点头，轻车熟路的去了藏书楼。

“怎么了？”医逢问。

“你看过你们家的那本本族历史吗？”尉迟栖问。

“看过一点。”医逢想起了小时候被迫看族谱的痛苦历史，“不过只记得前面的几章，那时候天天和医离发誓要好好看，每次都从第一页开始看，结果到了最后就只记得开始的一点东西。”

“这样啊，”尉迟栖有些遗憾，“那你有没有印象，里面的哪一个人的名字……和医离有些像？”

“什么意思？”医逢刚说完，就想起了一件事。

小时候他和医离怕看到一半睡着了被罚不能出去玩，便一人一段念下来，虽说困意依旧很重，但至少两个人都熬过了漫长的读书时间。他记得当他读的时候，医离突然问他：“什么事？”

“什么什么事？”医逢一头雾水。

“你问我我问谁。”医离白了他一眼，“没事你叫我干什么？”

“我没叫你啊。”医逢说完，继续低头念了起来。

“又怎么了？”医离显得不耐烦，“有话快说。”

医逢正想说话，突然间明白了什么。

“我没叫你，”医逢记得自己当时对医离说，“是这个守护者名字和你很像……”

“就是……”尉迟栖刚要解释，就被医逢打断了。

“有一个，”医逢说，“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藏书楼第二任的守护者医林。”

“医林？”尉迟栖在心中默念了两遍，觉得确实很容易混淆，“第二任……大概是多久之前的事情？”

“大概是圣殿出现的几十年后吧，”医逢犹豫了一下，目光飘到了窗外，含糊地说，“对应的应该是圣殿第六任最高权力守护者。”

尉迟栖突然觉得周围都安静了下来。

“你确定吗？”尉迟栖问。

“九成把握，”医逢说，“毕竟这算是那本书的开头部分，小时候读了好多遍，印象还挺深。”

尉迟栖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医逢。”武酋走了过来，看到尉迟栖，略微地向他一点头，然后对医逢说，“秀鱼说有些东西要你帮忙看一下，很多都不属于他的管辖范围内。”

“我知道了。”医逢叹了一口气，“圣……蔺琼估计还要再等一会儿，你先去找他吧。”

“好。”尉迟栖点头，转身就走。

不是他想立刻见到蔺琼，而是他需要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好好理一理混乱的大脑。

但最终兜兜转转，还是停在了藏书楼门前。

先和蔺琼说一声吧，尉迟栖想。

他伸出手，握住镀银的门把，还没拉开就突然松开了。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把门拉开。

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藏书楼此刻冰雪满天，冰冷刺入人骨，如同人间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