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人家在之前的学校肯定是个好学生，万一他就看不起我们这群整天游玩打架的小混混呢。” 季夏的话听起来像挑拨离间，不过只有他自己知道，前方朝他看过来的眼神让他不安又很窘迫。
立在人群前的人，与他成了鲜明的对比，令季夏怯弱自卑。
“我觉得你有病。” 陆然纳闷地看了他一眼，给他替顾城辩驳:“你想多了，顾城不会。”
“…………”
陆然连拖带拉把季夏拽到顾城面前。
顾城迷惑看向他，问季夏:“你怎么啦？ ”
“他没事，起床气犯了。” 陆然抢先替季夏解释着，接着赶紧转移话题指着他手里的正外冒气的小笼包:“你们拿这么多包子干什么？我们都吃过了。”
季夏忸怩地垂头挠挠耳朵。
顾城盯着季夏的脑袋，还想问他有没有擦药，就被林遥打断:“——你们在哪吃的啊，昨天不是说好来学校吃的吗？！” 他从人满为患的小卖部挤出来，一面瞪着陆然，一面腾空扔给顾城一瓶纯牛奶。
“Sorry啦。” 陆然朝林遥欠欠地露出一排白牙。
“看你是昨天挨揍挨得不够。” 林遥嘲道。
陆然从林遥手里拿过小笼包，嘴上不服输:“哼，我有阿夏。”
说话间，早自习的铃声被敲响。
磨蹭在校门的学生们一个个屁颠屁颠的成群结队地跑进来。
隔了几秒，广播里响起一首耳熟能详的《明天会更好》，空灵地歌声瞬间环绕整个校园。
回到教室，英语老师掐点拿着教案来到教室。
早自习要求读半个小时的英语，再看其他。
英语书才学到第二单元，季夏两个单元学下来就会四个单词。
那四个单词还是顾城早自习才教他的。
“先学简单的吧，今天第一节课要默写最后六个。” 顾城把自己放在书包里的英语书第一次见了阳光。他挪动椅子距离一下拉近，用黑色笔尖指着英语单词Fall In Love with.教他。
他念一句，季夏开始还别扭的在后面跟一句，渐渐地他也逐渐适应。
把六个单词教了一遍，顾城才尝试问:“能自己试一试读一遍吗？”
季夏望着那几个快念吐的单词，摇头:“不行。”
“你实在不会的话就先记汉字。” 顾城写着自己的书做示范:“就是比如One，你就在单词旁边记碗。”
季夏昨天没休息好，一早上老是犯困。托着下巴眼睛迷糊着睁不不开，听到顾城的方法，哼哼地笑起来。
“笑屁。” 顾城低头在他单词旁边写汉字，“记不住只能写。”
“Fall In Love with就是福利拉夫瑞斯。” 顾城一本正经写好汉字，又授教道:“以此类推，我念一个你写一个。”
“念吧。” 季夏把英语书拿到自己面前，握笔准备好。
顾城拿着书本，余光撇见他缠绕纱布的手，过了几秒，他将书本放下然后把季夏的笔轻轻才手心里拿下来，说:“我给你写。”
“哦。”季夏任由他的动作，脑袋一片空白的坐着。
“我把翻译也读上，增加记忆力。 ” 顾城说。
“随便。”
“Fall In Love with爱上、□□yse 分析、defeat打败……” 顾城耐心认真地将六个单词复述好几遍给他听，敬业程度赶上了讲台柜子里万年不用的收音机。
半晌过去，顾城把汉字写好，停下动作:“都记好了。”
“你尝试念个几遍，然后再默写。” 顾城又说，“上课她肯定会抽人到黑板写。” 他抬起下颌示意前面带眼镜的宋茗。
“哦。”季夏一记单词就头疼，不想记:“要不然你一会儿跟我一起上去写，我抄你的。”
顾城望着那双带着央浼地明亮眼睛，像含了水一般，他犹豫道:“再看。”
“别忘了。” 季夏当他是答应了。
第一节课上课，季夏低着头希望宋茗别真的抽他，只是预感准到想扇自己耳光。
“季夏这排到最后，全部上来。” 宋茗指着靠窗的两排，也加上了顾城。
“有你有你，快跟我站一起。”季夏得救似的不哭丧脸了，开心地推着顾城的胳膊往讲台走。
班上一下热闹起来，后排的小男生趁着乱浑水摸鱼开始交头接耳。狭窄的讲台上挤满人，宋茗也腾出位置站在走道上。
季夏等前面的人拿完粉笔，狗腿地给顾城也拿了两根，递给他小声道:“记得给我抄。”
顾城站在最角落里空间很大，季夏在他身边斜斜歪歪地站不稳，他沉声说:“站好。”
“老挤我。” 季夏不悦地蹙着眉回头抱怨。
宋茗还没有开始念，顾城利落地拉着他的胳膊与自己对换了位置:“这样就不挤了。”
“……唔。” 季夏看着他侧过脸的轮廓，好像困扰一早上的情绪突然云开雾散了。
他说不清楚为什么，碰上顾城后，他总是想将深埋黑夜的旧事从此销声匿迹。如果说，陆然是他最重要的人，那相处不久的顾城是他人生中遇见的第一个为之向往又羡慕的人。
宋茗一句单词重复三遍，黑板上的人跟着默写。
顾城写一个，季夏在后面跟一个。
五分钟写完六个，两个人对的一样，错的也一样。
弄得季夏在座位上心虚又哭笑不得。
宋茗明知季夏没有水平，还是选择放过一马，给季夏的单词过关。
默写完毕，宋茗翻开书本开始上新的内容。
顾城把书打开，正准备翻译对话，握笔的手指被团在一起的纸条砸中。他莫名看向明目张胆写纸条的季夏，那人朝他眨眨眼睛示意他看。
顾城朝宋茗的方向看了一眼，才小心翼翼地打开纸条，纸张被胡乱团成团已然不够平整，不过可以看得出那是一句英语的Thanks.
——谢谢你。
季夏虽然英语不行，但字写的非常不错。
顾城面无表情地盯着那句英文，然后将纸条重新团成一团，装进自己的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