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午休,夏冶来查班发现宋茗又不在,拿着手机在班门口和那头的人吵了半天,最后瞪圆了眼离开二楼。
陆然闲下来就蛋疼,又撺掇着顾城去操场玩球。
两个人又偷偷摸摸地跑出去,顾城买了两瓶水放在篮球架下面。
阳光很燥,他们把蓝白相间的外套脱下来扔进小花园的绿丛上搭着。
“卧槽,可以!” 陆然站在右边冲他比划一个大拇指。
“再来!” 顾城撩着前额被汗湿的碎发,迎着骄阳肆意挥洒。
……
几局过后,两个人躺在小花园的四叶草丛里,顾城牙齿咬着草的绿径,味道酸酸的。
“好爽!” 陆然闭上眼睛,耳边静静听着风吹动树叶而相互摩擦的声音。
“比你打架怎么样。” 顾城把四叶草扔到一旁的垃圾桶,喝着矿泉水,问他。
陆然一本正经地在脑海里回想一遍,真诚道:“还是打球爽 。 ”
“那昨天为什么还打架 ”
“苏琛欠呗。” 陆然性格直接,不屑道,“活该惹我。”
顾城当然知道苏琛欠,但他想知道的不是他欠不欠。他静了片刻,望着远处的乒乓球台,随意问道:“季夏呢? ”
“季夏是我好哥儿们,我被欺负了肯定会帮我的。” 他说的一脸骄傲自豪,拍拍胸脯:“我陆然什么都没有,就是兄弟多。”
“呵呵。” 顾城无语地嗤鼻两声。
又坐了几分钟,两个人抱着篮球准备再打一局就回去。
时间一晃而过,夏冶跟宋茗吵完架整个一天都黑着脸。他从二楼办公室离开,骑着自己的自行车,穿梭在学生之间。
顾城同陆然一起去洗手间,让季夏和林遥在大树底下等一下他们。
陆然倚靠着白色粉刷的墙壁旁,手指间烟雾缭绕。
天边灰沉下来,远处汽车的照明灯忽隐忽现。
“抽吗? ” 陆然熟练地递给一根烟给出来的顾城。
顾城斜看着他伸过来的那只手,蹙着眉不耐道:“滚。”
他越过陆然,走出狭隘混脏充满刺鼻味道的夹道。
陆然笑着把那根烟塞进自己嘴里,急忙说:“哎等等我……”
秦数怕陆然又打架,今天亲自来接他回自己家,林遥也跟着过去。
聊了几句,就分道扬镳,各回各家。
顾城眼看着快到自己家门口,忽地停下来,轻声道:“你的手……”
“啊?” 季夏茫然回首,又随即反应过来,微笑道:“差不多了。”
“哦。” 天气有些冷,顾城踌躇不决地吸了吸鼻子,望着他:“去我家吃饭吧,你的手也不是很方便。”
季夏犹豫了两三秒,答应道:“……好。”
“我叫你。” 顾城说。
顾城在卧室里写完作业,又打了三局游戏,沈晟才在楼下院子里喊他下楼吃饭。他把耳机手机扔会床上,趴厨房窗户口撂了句我去叫季夏,就匆忙地跑到马路对面的房子楼下。
窗户被帘拉的严丝合缝,但借着天色,他没有看到房间里光亮。顾城抬着手腕看了下时间,想他应该不会这么早睡。
他清了清嗓子,喊道:“季夏!开门!”
差不多两嗓子,头顶纹丝不动的窗帘终于有了动静,那人露出半个身体朝底下张望,季夏穿着黑色的卫衣衬得他皮肤越发白皙。
顾城微笑,声音又变得很轻:“下来吃饭。”
季夏回来就在躺沙发上睡着了,现下脑袋昏沉着不舒服,嘶哑着声音回道:“嗯。”
卷帘门打开,身着卫衣的男孩出来。
走近一些,顾城闻见未消散的药水味道。
“擦药了 ”顾城视线垂落在缠着绷带的手上。
“回来就擦了。”季夏被迎面的微风吹得一哆嗦,“有点冷。”
顾城前一秒踏出台阶,后一秒就回头看他:“冷吗。这几天温度都刚刚好。”
“可能是我穿得少吧。” 季夏不甚在意。
“会不会感冒了? ”顾城问。
“不会,我抵抗力蛮好的,而且——”
他微微压紧瞳孔,明亮的眼睛望着某处。滚烫的额头上覆盖住致命的温润,让他紧绷慌闷的胸口以及大脑逐渐分崩离析。
顾城自然的把手放下来,又顺手捋平翘起的刘海,平静道:“你发烧了。”
街道仍在躁动,顾城的话语混淆在耳边此起彼伏的鸣笛声中。
季夏半晌才收回散漫的视线,用着未褪去的光采望着顾城,不说话。
顾城与他对视,说:“走,去医院。”
季夏轻眨着睫毛,远处的灯火阑珊是眼前人的陪衬,他望着顾城道:“医院都下班了。”
“应该有小诊所。”顾城说,“我去骑车,你等我两秒。”
噗嗤——两秒。
季夏走出房檐底下的阴影,站到有光亮的地方,望着为他飞奔而去的背影,留下青葱岁月里第一次纯粹的笑容。
那一晚,姥爷骑电瓶车带姥姥出去溜达,顾城只好骑着自行车带着季夏。
清月微风,吹着他们的脸颊。
安寂的河面倒映着天空中星幕银河;青石板路上留下少年汗水,点点滴滴蔓延开来,后座的人因为路面不平整又颠簸而抓住前座的衣角。
他们穿梭在人满为患的街道再到一望无际的麦田,耳边阵阵都是微风穿梭在杨树林间的声响。
少年的快乐总是在某个轻松惬意的瞬间。
去诊所吊了两瓶点滴,因为无聊看了半小时的新闻联播。等播到天气预报的时候,他的液终于输完了。
大夫给他开了药,让他马上回去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