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别的?”
“是。”
“那本宫就不留你了,你尚在孝中,乐舞宴席都不适合你。”
“儿去了。”
“嗯。”
十余年未见,依旧没什么好说。
张口闭口“本宫”,连父亲下葬的时间都不问,母亲的凉薄冷血至今未变分毫。这种程度,父亲也做不到。大概帝王家一脉而承,用父母和兄弟姐妹的血去换自己的荣华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母亲帮着早想除去自己父亲的皇上弟弟以巩固自己的荣宠,没什么说不过去。
好在已把自己要问的问了出来,母亲也没打算隐瞒,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孟竹书骑马回到孟府外。
圣旨准孟梁以参领之礼下葬,一切从简。
因定北王府被封,孟梁的尸体只好停于京城本家,孟竹书头次和本家人接触,颇觉自己涵养极好,竟没半夜找把菜刀为人间除害。
一个小小孩童都有胆量指着自己鼻子骂,旁边为娘的不但不劝,还斜着眼一起骂。
孟竹书庆幸自己没带着曹栩过来,也把自己随身的武器都交给了他,让他们到城北军中暂住。
也多亏定北王下葬的日子就定在两日后,他也可早日离开此处,到墓前结草房守孝都比在此处强上万倍。
灵堂上人影稀少,该来的人都差不多来过了。
昨日几个受父亲赏识的禁军将领们从驻地换防回来,特地前来祭奠,一位猛将悲伤不已,抡起拳头捶棺材,孟竹书连忙上前去拦。
“刘兄,别捶了,我知道你伤心……”
“小王爷,不用拦我,我没事,王爷啊……我恨不得替你……”
“刘兄,棺材有事。”
“啊?”
“我是说,你这样捶,父亲他魂魄也不得安宁,你说是吗?”
“哎呀,怪我,怪我……”
父亲纵有诸多不是,但识人善用,领兵带队十分厉害。亲自提拔了不少骁勇善战的将领,凡在京中可以赶来的,这些粗人们不管什么时势适宜与否,都到父亲灵前一拜以示敬崇。
若再多活几年,若没有朝廷掣肘架空,他相信父亲可以把北境的防线打造成护卫嘉国的铜墙铁壁。
这也是他此生的夙愿。
可眼下,自己困在京城,只能空想。
孟竹书重新跪回灵前,如今知道了父亲身上那两件要命东西的下落,反倒增添了他的不安。
孟氏在北境经营近百年,亲信遍布北境各个角落,凡在北境的官员都知道,除了朝廷的官印,定北王自己有一私印,在北境,私印的效力甚至比官印更高。而对于北境的将军们,私虎符是比枢密院文书还管用的存在。更让人生畏的是定北王多达一万人的亲卫玄铁骑也只听私虎符调动。
孟竹书在尸身上,定北王府中皆没发现这两样东西的下落,不曾想竟然落入平家之手。
难道满门文官的平家也想在北境分一杯羹?
笑话。
北境就算分崩离析各自为政,也绝轮不到听命京中的文官。
离开帝都太多年,孟竹书在北境得到的朝堂讯息实在匮乏,他也无暇顾及那些,只知道平盛荣和平映展父子都在朝中做官,平映展在京城世家公子中名声不错。平家虽然不如平映展之妻的娘家陵阳崔氏那般世代簪缨,但在本朝的影响力较其他世家都略胜一筹。
想到这些七大姑八大姨沾亲带故藕断丝连的关系,孟竹书的火气就不打一处来。做着朝里的官还不满意,居然把手伸到北境。本来有枢密院的一群老头在后面指手画脚就够了,这回父亲去世可好,什么人都想到北境划一片地盘。
北境可不是给你们勾心斗角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