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忘心沉书海,也不知不通禅师说了甚么话,随口便回了一个“哦”字。
不通禅师兀自摇头,道:“看来是有眉目了!”转而又道:“晚间我去一趟寺里,你好生等着不要离开,鄙人回来就给你医治!”
许忘又是“哦”了一声,径自沉凝苦思。
天色渐黑,屋中更暗,许忘手上书卷字迹已然瞧不太清,便要不通禅师燃起篝灯,哪知唤了两声却无回应,只得亲自动手来取。借光又是一番奋读,恍然不知夜也至深,终究眼目累乏,闭目一沉,便靠墙呼呼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冷风刮起,许忘被一丝冷意惊醒,不禁脱口呼道:“我找到了!”只此回神,才觉适才梦中也是自己苦读的情形,不免暗自苦笑。只是环顾一瞧,仍不见不通禅师人影,心中好奇:“这么晚还不回来莫非在梅林中迷路了不成?他说让我在此等候,若他一夜不归我岂不要等他一夜不成?”
当下也不理会,径自灭了灯火,往自己屋中走去。行至半道,不自觉往甘华丞几人看了一眼,心中忽想:“也不知不通禅师的医书上写得对不对,我且去瞧瞧他们几个得的是什么病。”
他这几日研读颇多,虽不知如何疗医,但毕竟也还能理清病症,何况也明白百读不如一干的道理,势必要在甘华丞那几个人身上验证验证。
心念及此,往那枯杨跟前走去,一边笑呼道:“蠢秃子,爷爷我来瞧瞧你!”但却无一人回应,心中诧异,若在平日不论多晚,只要许忘脚步踱近,那甘华丞几人便要开口大骂粗话。
许忘只觉眼下除了凌厉风声,竟是寂如无人一般,忙又唤了两句:“秃子!秃子?陆家兄弟?都睡死过去了?”
却仍是没有丝毫回应声响,心中大为惊讶,好奇心切也不顾险危,再走近了几步一瞧,只见为首的陆家三兄弟无一不是低头望地。
当下奇意大增,壮着胆往其中的陆丰年鼻尖下探了一指,只觉气息丝有若无,顿然惊道:“有人来过!”
他自广读医经以来已对一些病症深谙门道,“这陆丰年所发之气若不是被人施了手脚绝非如此,不通禅师向来是竭力为其救治的,断然不会出手加害。”
以此断定必有外人过来。再探其余几个,皆是如此,心中疑意陡增,“不通还不回来,莫非......”想及此处,一个不详的念头油然而生,不免惊出一生冷汗。
当下,疾步跑出枯杨阵,一径沿梅林深处来寻。但又深怕自己走迷,边走时仍旧不忘数着梅树。是夜,寒风削骨,地上积雪已将路冻成冰道,极为难行。
许忘不顾冷意,跌跌撞撞一路疾行,直至转到第四道转口,果然听得西边话语声息,立时往响动之处赶去。哪知追了半晌,仍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心中兀自诧异:“适才明明听到声音由这边发出,却为何又在自己身后传来?”
转而暗叫不好:“哎呀!糟糕!我只顾追寻忘了数树。”回头一望身后梅林,浑然不知身在何处,心知已是坠入这玄奥迷阵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