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从南宫家出来，路上不发一言。

泠井今天没有挎着常背的大包，也没有带着耳机。手背在身后，低着头状似无聊地边走边踢起地上的石子。

看着这样的她，祁秋月忍不住开口想问之前萦绕在心头的话，但是却一直没能说出来。

问了怎么办？得出答案怎么办？难道还能打一架不成。

尽管如此，他还是说服不了自己真的去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就在纠结之时，叶泠井主动开口问了：“秋月你，接下来怎么办？”

本应该是问日常行程的话，在此时的秋月听着却多了几分更加深层的意思。

“暂时没有安排。”他抿住嘴唇，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

“嗯。”

简短的两句，两人又回到了之前无言的状态。

泠井也有想说但不知道该不该说的问题。她在思考如果告诉了秋月自己的想法，对方应该不会反对，但是一直以来大脑存储的数据告诉自己这件事绝不能让他知道。

她在预测可能性，但在此之前，需要更多数据。

“高泽俊的事，你怎么看？”泠井问。

“从田薰他们那边听说了原委。”

但祁秋月并不相信高泽俊会在游戏的事上撒谎，毕竟那么高傲的人不屑于此。但为何他会和玩家P有牵扯……

只觉得越想，越能发现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太多。

一直以来优秀于旁人、比旁人拥有更多优势的人，当暴露了短处后收到的打击会比普通人的情况更加严重。

从未在这情报这种事情上不落于他人的祁秋月，在最近一段时间看清了事实后，用了大量时间来消化这种状态。

现在终于能勉强能用平常心看待自己的短板。

他长吸一口气，尽量找回自己以前的自信：“根据对高泽俊最近一段时间的人际排查，私交的只有我们几个。除此之外，再各种场合接触的商业对象，和高家的人嫌疑最大。”

高泽俊被当成高氏继承人培育，不常与其他家族内的人接触，因为一些过去的缘由连母亲也不常见，更别说高氏的其他女性。

所以祁秋月降低了玩家P为高家人的可能性。

“商业合作对象，又与苏迪有关联。范围基本可以锁定在南宫集团和高氏共同的合作对象里，而且对方身份不低。”

这样的女性应该不多，可以很快锁定目标。

祁秋月抬头看向旁边的泠井，发现对方对这个结论一点反应都没有。连同原来应和和一惊一乍的态度，都跟他臆想出来似的。

他停下了脚步。

“泠井。”

被叫住名字的人回头来，对上了一双写满“悲”字的眼。

那双眼的最深处藏了一丝不为人察觉的抵抗。

没人知道他在反抗什么，或许是对自己心底某些破口而出的念头，也或许是对眼前这些残忍的毫无预兆的变化。

他似乎能理解当初美树为什么这么恨自己了。

将一切念头压下，祁秋月笑了笑：“泠井，我问你一个问题好吗？”

语气温和得不太平常。

泠井没有发现这一点，歪了下头，表示疑惑。

祁秋月问：“犯规者是蓝组？”

泠井点点头，这是之前他们一起商量出的结论。

他继续问：“那犯规者是卧底？”

泠井顿了顿：“直接去兑换信息问不就知道了？”

祁秋月视线没有移动，他向前走了一步：“我想听到你的答案，而不是犯规者的。”

这下，泠井彻底愣住了，她似乎猜到了祁秋月话中的深意，但依旧不敢相信。

所以试探性地推托：“所以说我不知道啊。秋月你今天好奇怪？”

祁秋月一步一步走近泠井，期间视线坚定地没有丝毫移动。

他在看泠井的反应。在刚才捕捉到了那一瞬的迟疑时，一些想法便已经被按下了“确认”的印章。

泠井不敢后退怕对方看出自己的害怕，于是继续装傻。

就在这时，他听见秋月说道：“在研究所的那个小房间我看到了关于犯规者的事。

为了达到完全的双方平等，犯规者一定处于中立的状态。这个‘中立的状态’除了卧底，其他玩家都做不到。

但是之前我们也说了，红组卧底已经被消除，所以犯规者一定是蓝组卧底。”

“所以……？”泠井背在背后的手已经悄悄握起了拳。

“田薰的红组身份是我用信息点换的，不可能假。美树的情况不清楚，但我自己的身份很清楚。”

他盯着泠井的眼，每捉见一丝破绽，内心都沉下几分。

直到最后跌破至失望的关卡时，才终于把那个埋藏在心底的问题说出了口。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