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元清若离去前的深深一瞥,凌歌就觉得古怪得很,想找个人说道一二吧,却发现日头都偏西了,萧行之还没从宫里回来,直等到外头天色完全沉了下来,她脸上的怨气浓烈到连阿昑也要避让时,萧行之这才披着一身夜色回来。
一见到那抹秀颀身影,她心里便莫名委屈得很,扁了扁嘴巴,从榻上跳了下来,三步并两步往他奔去,后者脱大氅的动作由此一顿,略微张开了右手揽住她腰身,将她往怀里带了一下。
“我刚从外头回来,身上染了寒气,也不怕传了去?”
也不知是不是今日说多了话,他声音听来有些嘶哑。
凌歌脑袋往他怀里蹭了蹭,一脸认真,“还挺暖和的!”
温情不过一会儿,便有人神色慌张地前来说圣旨到了,萧行之皱了一下眉,心头一片怫然,凌歌不明所以,抬起头来,“这会儿下什么圣旨,难道要给你升官?”
她也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这次的情况跟上一回反了过来,那会儿猜的赐婚,实际却是封王,这会儿猜的升官,却竟是给他与魏国的乐安郡主赐婚。
黄门念的其他话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满心想的是那狗皇帝竟然要萧行之娶元清雅,她心头窝着一团火,有种想将一切不顺眼的东西焚烧殆尽的冲动。
“燕王殿下,接旨吧!”那黄门将一道冗长繁复的圣旨念完,见眼前人不为所动,忙操着一口尖细的嗓音提醒。
萧行之似笑非笑,“这旨意我不能接,烦请你转告圣人,若大秦果真要靠联姻才能守住祖上家业,不妨让他亲自结亲。”
那黄门许是没见识过抗了旨还将皇帝埋汰一番的,脸色一变,心里嚎着这苦差事要人命呶!他苦着一张脸道:“殿下快饶了奴这条小命吧,这话奴哪敢往圣人耳里传啊!殿下还是快些接旨吧,莫辜负了圣人对殿下的一片拳拳之心。”
萧行之不予理会,起身将凌歌也拉了起来,声音微微拔高,“逐日,送客。”
于是乎,那黄门连同身后一群侍卫被名为请实为丢地送了出去。
这事一搅和,凌歌也没什么心思用膳了,食桉上满是她喜爱的吃食,可她只扒拉了几口便再没胃口,她干脆唤来谈书,吩咐她将一早准备好的厌胜钱给逐日送去,让他待会儿便分发下去。
萧行之见她这般便也停了箸,大手一挥让几个婢女都退了下去,待到屋里只剩他俩人,他将凌歌拉进怀里,指腹揉着她发紧的眉心,语声缓缓,嘶哑而温和有加,“萧浟也好,元清雅也罢,都不必理会,我不会让他们如愿的,你莫要为这些小事烦忧了。”
她努了下嘴巴,“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跟这事有关?”
“什么事都瞒不了你。”他状似无奈地笑叹一声,解释道:“傩仪之后萧浟赐了宫宴,元清雅亦在其列,她倒是很对萧浟胃口,将他哄得眉开眼笑,许是我走了之后她与萧浟说了什么,让萧浟应承了联姻一事。”
她哼了一声,“这人怎么这样!那日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吗,她为何还要纠缠不清?即便你真娶了她,那也是心不甘情不愿,怎么可能还会帮她?还是说,她根本就是看上你了,这才千方百计想要跟你成亲?啧,我却是不知道,你从前对她很是温柔体贴?”
他作势凑近嗅了一下,“谁家的小醋坛子打翻了?”
凌歌将他脸推开,“你别转移话题,你快说,你以前为了接近她是不是做了很多令人误会的事?”
他攒眉回想了一下,老实说道:“不记得了。”
她杏眼一瞪,就差揪他耳朵吼上一声了,什么叫不记得了?招惹烂桃花的事不记得了还要怎么善后?
萧行之见状忙抚着她背给她顺毛,一边说道:“若只是因为我在她危难之际救过她,在她卧病寻死时曾温言相劝过,算便是所谓的温柔体贴,那我倒是体贴过许多人,怎么不见那些人也钟情于我?”
他说得甚是无辜,到最末那一句时眨了一眨眼,像是发自内心的疑问,她哼了一声,将眸子一眯,“你还送她猫,定情之物,嗯?”
他微微一笑,很是意味深长,“我只是听说她怕猫,这才送只猫儿过去陪她,好让她再卧床几天,省得掺和司马绎与江英英的事。”
“噗……”她一个没忍住喷了几点唾沫星子在他下颌,脸色一窘,她赶紧抬袖给他擦了几下,又忍不住说道:“你这人,怎么就这么坏呢?”
什么为博美人一笑千里买猫,是她太天真还是他太会玩儿?
萧行之捏着她下巴,微微一抬,迫她看向他眼睛,而后手一伸,从她发髻上拔下一只簪子,在她眼前晃了一下,悠然说道:“再者说,定情之物不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