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63章 观傩(1 / 2)女主她每天都有血光之灾首页

冬雪将融未融,天儿依旧寒冷得很。

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快,转眼就到了岁暮,市集里置办年货的人自昨日起渐渐少了,比之前几天的盛况显得犹是冷清,而坊间就相对热闹许多,为了准备送岁迎新的事宜,家家户户自清早起就忙到脚不沾地,大街小巷里氛围甚是喜庆。

燕王府的仆人们也忙碌得很,除了要清扫门庭去除杂秽,在宅院四角埋下石子以镇宅辟邪,还要剪贴鸡形剪纸,杀鸡宰羊,准备五辛盘、桃汤、椒柏酒、屠苏酒、却鬼丸这些东西,虽往来碌碌,但井然有序,丝毫不见慌乱无章。

然而这些都没怎么影响到凌歌,她还是照常一觉睡到自然醒,整日看看书、撸撸猫,清闲来去,自在得很。

不过到底是她来到这里的第一个新年,起先心里还是有些期待和开心的,头几日看书累了在府里溜达时,她看见仆人们在做新衣、剪红纸,兴致来了也坐了下来和她们一起忙活,结果她手艺实在太差了,说是帮忙却更像是添乱,她们却闭着眼睛将她夸上天,闹得她半刻都不敢多待。

她想,她还是适合当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懒人。那之后,她也就不瞎折腾了,只挑了自己做得来的事做,比如为府里人准备新年礼这些。

按照这里的习俗,守岁时家中长辈会将一早备好的厌胜钱赐给小孩,家主同样也会将厌胜钱连同月钱一起发给府里的仆人,以示宽厚仁爱。

所谓压胜钱,里方外圆,一面刻字一面刻画,材质多样优劣不一,字画的花样也是种类繁多不一而足,它与时下的货币很是相似,却不作流通之用,仅仅是祈福避凶的吉祥物。

为表心意,凌歌这两日抽了些时间来,亲自给府里人挑选合衬的厌胜钱。府里的孩子就虎娃一个,阿昑的话勉强能算半个,他俩的压胜钱倒不难挑,倒是其他许多连面也没见过、名字也叫不出来的仆人差点难倒了她,好在有谈书追月等人帮忙,总算在今天圆满完成了。

闲下来后便觉得心里空空落落地,有些挂念萧行之。

他今日天没亮就出门了,因为戊夜时分太兴宫举行了大傩之仪,从六品以上,到正一品的官员都必须到明光殿陪驾,与秦皇一同观看,过午方散。

这大傩之仪,其实是驱疫避邪的祭祀活动,她曾在书上看过前朝的一些记述,对这个倒也不是全然陌生。

简单来说,便是选四方相氏、十二神兽、二百四十侲僮,以作为基本的傩者构成。到戊夜三唱时,傩者聚于里门以准备诸项事宜,戊夜四唱时,开宫城门,傩者随擂鼓声入到太兴宫中,中黄门倡,侲僮和,方相氏与十二神兽舞戏,于禁内用桃弓苇矢驱除灾疾恶鬼,最后执炬火从南门出去,分为六路直至将疫送出外城。

秦国的傩仪沿袭了前朝,并未改动多少,其场景盛况,不用看也能凭借文字想象一二。城中百姓多会在傩仪出城时前去围观,以沾一沾巫力,好让来年一切顺遂逢凶化吉。

凌歌对去街上与人摩肩接踵无甚兴趣,只是仆人们皆是一脸跃跃欲试难掩渴望的模样,她便大手一挥给他们放了假。

那厢里因为郗焘远去西域寻药而不得不丢下的一大一小俩小孩并谈书玉妆四人,此时也是满脸的期待与憧憬,前者还好,多派些侍卫跟着便是,但后者吧,担着保护她的职责,若她不同去的话,她们是不可能留她在府里独自去玩的。

凌歌纠结了一下,索性换了身御寒的衣裳,又戴了顶帷帽,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出门观礼去了。

外头果然人声鼎沸得很,到处是人,好在府上侍卫将她们几个女孩并一小孩护在了圈里,没受到人群的摩擦与推搡。

小远志被凌歌与良昑一人一只手牵着,微微有些羞赧,他转着脑袋四处张望,结果发现周围的人都小山似的高,层层叠叠阻挡了他的视线,根本看不到想看的东西,奈何身边两位阿姊都不曾发觉,他只得老成地叹了一声。

那叹息声一出口转瞬就被周围的声浪给淹没,凌歌自然就没有听到,倒是追月耳尖,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她这才恍然初醒,唤了一个侍卫,托他将远志抱起来。

远志最近愈发认为自己是一名男子汉大丈夫了,乍一听要给别人抱,脸上神情抗拒得很,心里又特别想看热闹,于是一张小脸显得很是纠结。

半晌,他还是妥协了,那人高马大的侍卫将他托在肩上,视野顿时开阔了不少,他开心之余还惦记着那点小别扭,“阿姊,我很快就会长得跟师父一样高!到时就不用阿兄们背我了。”

凌歌笑着应是,良昑却哼了一声,撅着小嘴道:“他才不高呢,比师兄矮多了,嫌弃!”

“嗯?”凌歌转头向她看去,“我怎么嗅到了一股冲天的怨气?”

良昑将帷帽一掀,挨过去挽住了她手,鼻子一皱,作委屈状,“嫂嫂你笑话我!”

少女的容颜娇俏可人,只是其上流转的薄愁却有些不合时宜,凌歌伸手捏了她一把,只觉触手滑腻,手感甚好,心道难怪萧行之总喜欢掐脸。

“怎么了,因为师叔不肯带你同去西域?”凌歌问道。

前些日子,郗焘对罗刹余下几种毒的研究已有了眉目,只是需要再验证一番,欠缺一味至关重要的药却远在西域,而那药草一旦离土超过三天,便会药效全失,是以他必须亲自走这一趟。

良昑放心不下,又深知说服不了他,便一早藏在随行的箱笼里,打算出了长安地界再现身,届时他也不好再让她独自回去,这样她便能随他一同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