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歌睡得正沉时被一阵说话声吵醒,她拥着被褥懵了一下,记忆开始回笼。
方才他们去见了元清雅,又或者说是林如画,如今还在回府的路上,因为夜深了,加上马车一摇一晃地很有节奏感,她有些昏昏欲睡,便窝在软塌上睡了一会儿。
萧行之见她醒了,倒了盏热茶亲自试过了水温,这才递到她嘴边,她呆愣愣地张口喝了下去,回神时那阵说话声已经歇了下去,被继续前行的马车甩在后头。
“方才怎么了?”她掩唇打了个哈欠,眸子沾着几许水泽。
“例行盘查而已,已经打发走了。还有一段路才到家,再睡会儿?”
她揉眼摇了摇头,将位子挪到他边上去。方才就看见他手上拿着一块青灰色的石子反复打量,也不知里头有什么玄机,她好奇心起,挨着他似模似样地看了好一会儿。
萧行之见她那认真模样觉得有趣,便将那石子送近了几分,“看出什么名堂来了?”
凌歌点了一点石子,成竹在胸道:“这是一块石头,青灰色的。”
他颔首,“的确。”
“不仅如此,它有棱有角,砸人肯定很疼。”
他忍俊不禁,“那若是圆润无棱角,砸人便不疼了?”
“……”
萧行之揉了揉她额发,“萧玏不肯直接说出那道圣旨的下落,只给了这么一个线索。”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他专注地看了一路,凌歌认真忖了一下,疑惑道:“这石子看起来很寻常啊,还能有什么特殊指向?萧玏该不会是想拖延时间吧?”
他淡淡一笑,“他是聪明人,知道有些事做不得。”
毕竟人有了牵挂、有了软肋,做事做人便再没法儿不计后果,萧玏赌不起。
凌歌心思不在这儿,只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并没有追问下去。
回去之后她就失眠了,脑海里总想着先前的事,睡意全无。萧行之去书房处理完一些事,回来看她面有疲态,却还是躺在那里瞪着帐顶,想也知道她又在瞎琢磨了。
他靠过去指尖轻弹她脑门,“还不歇息?”
她回过神来,拍了一拍被褥,“我在等殿下啊,被窝都给你暖好了!”
他面无表情地敲了一下她脑门,语含警告,“安分些,别来事儿。”
她撇了嘴,有些不以为意。
他手撑在床沿,居高临下地俯视她,“在想什么,元清雅?”
她翻身起来,目光灼灼地看着他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了她是林如画?”
“我调查过她,有这个猜测。”他点头直言不讳,“你还想问什么,一并问了吧,省得一晚上都睡不安生。”
她哑然半晌,“你对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接受度就这么高?”
想她刚来那几天夜夜失眠做噩梦,缓了好一阵子才渐渐接受事实,竟然不如他这个土生土长的人看得开?
“我曾与你提过太师父,你可还记得?”
她点了点头,他接着说道:“太师父博学多才见多识广,一生致力于参悟玄门之事,我幼时承蒙他教导过一阵子,是以对这些事情看得通透些。”
“这样啊,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吧。”她面色纠结了半晌,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原先这里只是一个书中世界,许多事都是我写出来的。”
他拧眉思索了一下,抓住关键词,“原先?”
“对,即是我出现之前。”凌歌解释道,顺带给他仔细讲了一开始的故事,大半是关于林如画与司马绎的爱恨纠葛,他神色淡定地听了半晌,直到她说“萧行之”痴恋林如画,他眉毛再度拧了一下,面色不善,“这不可能。我与你解释过的,对她,只是利用而已。”
谁知道呢,反正一开始她是真的按照痴情男二的设定去写的。
思及此,她心虚莫名地摸着鼻子说道:“是是是,那都是表象、都是假的!”
“那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即便他们都是书中人物那又如何,一个没有成型的故事而已,难道还能左右他们的命运不成?
她挠了挠头说道:“自从我来到这个世界后,一切都脱离了原先的轨道,我这才不再像一开始那样认为这是书中世界,原本也没什么担心的,只是今日见到元清雅,确认她就是林如画,我忽然觉得这一切好戏剧化,就好像我还在书里一样,被别人操控着人生,不知命运走向。”
他若有所思,似在理解消化着什么,半晌之后问道:“歌儿的意思是,故事只围绕一两人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