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府仆从成群,左老爷特意给她分了六个丫鬟照料日常,只是她不喜欢人近身,这六人便也整日只能在门外转悠。
顾殊鹤点了点头,“嗯。”
六位少女这下可算是有了活干,她们欢天喜地的一股脑涌了进来,像是六只活泼的小鸭子,七手八脚的围在她身边替她束发穿衣。
也不知道哪个机灵鬼居然还端出一面铜镜,找来黛笔与胭脂水粉。
顾殊鹤想也不想的开口拒绝,“不用胭脂,拿开。”
叱咤沙场的名将涂脂抹粉,你说说这像话吗。
“呀,少将军好凶哦。”
“少将军试一试嘛~”
“这胭脂是川西传来的,府中也只得了一点,很香呢,我好想看少将军涂上的样子。”
“少将军本就很好看了,涂上一定会更好看。”
小姑娘们软声软气的围着她撒娇,满眼期待,顾殊鹤便怎么也凶不起来了。
她错开眼轻咳一声,“就,适可而止吧。”
待钟曲看到顾殊鹤时,他差点惊掉了下巴,“你,你,你是。”
他一面说着,一面耳朵红了。
立在衙下的女郎着一身素白的长裙,乌发高挽,精巧的珠翠在风中摇出细碎的光晕,粉面朱唇,抬眼望来的那一瞬仿佛千万湖光山色迎面而来。
顾殊鹤一脚踢在了他腿上,将他从痴呆中惊醒,“是,是,是你祖宗。”
那一脚又狠又疼,顿时打破‘素雅端方的高门千金’幻象。
屏风后传来噗嗤一声笑,顾殊鹤望着屏风后那个魁梧的人形,眉心一皱,“给我滚出来。”
“也不知道你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连人话都”
屏风后的人转出来望见她,顿时消了声。
那人生的十分高挑,竟比顾殊鹤都高出一头去。长发以玉冠束起,额间束着一条约二指宽的玉带,着一袭玄青劲装,长眉星目,仿佛是按着戏文里名将模板长出来的,虽然年纪尚轻,但已经身具威势,眉眼间难掩凛冽煞气。
顾殊鹤看着他额间的玉带眼前一黑,她这到底什么运气,怎么走哪里都能遇见主要角色。
没有猜错的话,眼前之人应该就是男三萧辰衣,出身河西世家,但不爱读书只爱舞枪弄棒,萧家在夺嫡之争中站错队,很早便全员便当,萧辰衣恰巧不在家中躲过一劫,但仇家不断追杀,他被逼入绝路只能跳崖,却恰巧被上山采药的女主所救,从此对女主情根深种。
这位男三绝对是标准意义上的忠犬,为女主痴,为女主狂,为女主生,为女主死。无论手染多少鲜血,待其他女人多么冷酷,都只为守护女主的幸福。
河西世家子和荥州武将怎么会认识,她认真翻找原身的记忆也没能找出眼前人。
按理来说,他们应该是陌生人才对。可方才萧辰衣的态度似乎又是认识的。
顾殊鹤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冷冷的盯着眼前人,以不变应万变。
他定了定神,神色复杂的感叹到,“没想到多年没见,你还真是个女人啊。”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要是让原身听到,恐怕此刻已经拔刀砍人了吧。
但她只要一想到书里萧辰衣如何杀人不眨眼,谈笑风生间灭人满门,此刻便有些踌躇起来。
最终顾殊鹤只是拧着眉头瞪他,“你谁?”
“别闹了,”萧辰衣瞪大了眼睛,一脸惊诧,“当年你天天拿我当桩子练手。现在居然不认识我了吗?”
顾殊鹤还是一脑袋的问号,把想不起老同学的模样扮演的活灵活现。
钟曲上来打圆场,“嗨,将军,你还记不记得当年有个小胖子,就天天被你揍的那个。萧辰衣啊,他还拜了老将军为师呢。”
顾殊鹤这才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她沉稳的大步上前拍了拍萧辰衣的肩膀,“你瘦了挺多,一时没认出来。”
她给自己暗暗点了赞,就她这演技,不当演员都可惜了。
钟曲揽上萧辰衣的另一边肩膀,“我们刚还说去喝酒呢,刚好将军来了,走呗,一起喝两盅。”
萧辰衣甩开两人,猛地跳开,像个被非礼的少年一样涨红了脸,“顾殊鹤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是个女人!喝什么喝!钟曲你怎么能叫她一起喝酒?”
钟曲一摊手,“没办法习惯了,将军又不是一般女人,你把她当成男人比较好。”
顾殊鹤上前一步,萧辰衣大叫一声,“你离我远一点!不要过来!”
萧家家风端肃,规矩又严又多,男女八岁不同席,即便是自家姐妹一年也难得见到几次,即便见着也是分桌而坐。他身边又一应全是小厮,平日里关在书院里连个女人都见不着。
顾殊鹤假意作恼,甩袖而去。
出了门才想起来,今天自己本是想让钟曲带她去找贺涧洲算账的。
这下又不好丢脸回去,只好自己出门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