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昌哥?我们不…?”
小弟向阿昌投去询问的目光。
阿昌埋头专心嗦着粉,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眼睁睁地看着全燃和林易走出粉馆,有说有笑地跨上自行车,一溜烟地消失了。
搞事失败,他心底有些鄙夷黄毛,嘴上就有些把不住,
“昌哥,怎么不给他使使绊子,他跟咱们兄弟梁子那么大,就这么轻易放他走了?”
阿昌闻言抬眼暗沉沉地看了他一眼,撂下筷子,问,“李轩,你哪个时候认识我们弟兄几个的?”
小弟,也就是李轩,茫然了一会,有些摸不透黄毛的想法,“嗯…就军训那会吧?”
“你知道多少全燃跟我们的事?”
“就,就一点点…”李轩绞尽脑汁,“我听肖哥说他们之前的烧烤摊就是全燃给弄没的,他往里面放了脏东西,还是虎哥念着旧情才没把事儿闹大,就这样他还是让虎哥背了处分,差点被开除,简直卑鄙,这不就是忘恩负义,狼心狗肺吗,我听着就很来气,还有,就虎哥…”李轩止住,有些顾忌,“还有些事应该不太好背后说吧。”
阿昌嗦完最后一根粉条,意犹未尽地咂了砸嘴,突然问,“你信吗?”
李轩没明白,但仍是附和地说了声,“这我当然信啊。”
阿昌沉着脸,一双凤眼斜盯着李轩,语气里有些讽刺,“是吗?我不信。”
“我就不信了!”
全燃咬着笔盖,拧眉思索着数学的最后一道大题,不耐烦地把第三张草稿纸揉成团朝前桌的常元净砸了过去。
“???”常元净莫名,无辜地揉了揉被砸的脑袋,环顾一圈后猛地反头看向“奋笔疾书”的全燃。
“你又发什么疯?”全燃状若未闻,仍在专注地演算。
鲜少见全燃这么认真的样子,常元净有些好奇,刚一凑近就被林易一巴掌扭了回去。
“他算题呢。”
“…行,每次都合着来欺负我,易哥,有了全燃,你就不再爱我了吗?”常元净怨怼地看着仰头喝水的林易,又嫌不够刺激,还十分委屈地“嘤”了一声。
“……”
全燃的笔似乎顿住了,脸色有些变化莫测,林易一口水卡在喉咙里,显然有喷常元净一脸的趋势。
全燃放下笔,舒展了会身子,两只手捏得咯吱作响,看着常元净露出和善的微笑,“你再说一次?”
林易淡定地擦了擦嘴角的水渍,也跟着假笑道,“你再嘤一次?”
“我错了。”常元净光速认错,坐直后又觉得不对,明明砸得是他,怎么他反而在认错?
他反头,却看见两个脑袋凑在一起,一起友爱地讨论着那道数学老师讲了半节课最后放弃的大题。
果然,单身狗没人权。
“这会期中我可不会考倒数了。”全燃理清思路后,感觉轻松了不少,朝林易展颜笑道。
看着全燃明亮的眼神,林易心不受控的加快,他突然不合时宜地想到,如果这时候跟全燃表白,他会接受吗?
记忆里的笑脸和面前的人逐渐重合,把他拉回现实。
我这么平凡,除了成绩一无是处,他会喜欢我吗?
可是。
他会因为一首情歌而出神,会因为展现出不好的一面而惊慌,会因为不经意的身体接触而脸红。
道出取向后,他没有逃开,没有跟我保持距离,仍当我是朋友,甚至…还有些暧昧。
他信任我,在意我,包容我。
他,还亲了我。
喜欢我吗?就算…仅有一点好感。
他的内心掀着狂风骤雨,语气里却显不出一丝波澜。
“期中考后,我有话跟你说。”
全燃立马来了劲,好奇道,“什么话啊?不能现在说?跟我说答案?”
林易笑了笑,“差不多吧。”
全燃还想追问,林易却趴桌上,开始午睡了。
他也跟着把脑袋埋在胳膊肘,看着林易的侧脸,悄悄地开始数睫毛。
二中
“你真打算退学?”
年级主任严厉地审视着面前低着头的学生。
面容清秀的男生轻轻地“嗯”了一声,细小的声音瞬间便消散在一门之隔的喧闹里。
年级主任仔细地看了看退学申报表,有些舍不得在这所学校里不可多得规矩而又成绩优异的学生,他惋惜地叹了口气,“学校也知道你家里困难,我们这几年也会尽力地帮助你,不再考虑考虑吗?”
“不用了。”贺秋雨抬头,笑容在一张人畜无爱的脸上绽放。
年级主任打了个冷颤,看着呼呼吹进冷风的窗,想着上了年纪身体果然就是畏冷。
“学校已经尽力了,不是吗?”
冰冷的秋风刮得他有些瘆人,他起身,把窗关上,冷风被挡在了窗外,屋内的空气却紧压着他的肺腑。
年级主任挥挥手,贺秋雨又低下了头。
“收拾收拾东西吧。”
贺秋雨走了出去,外面看热闹的学生一哄而散,他低头走进教室,安静地开始收拾乱成一团的书具。
“害人精,终于准备走了吗?”
“不要脸的东西,活该被劝退。”
“娘们唧唧的,没点骨气,真不像个男人。”
“去死吧。”谩骂声中,贺秋雨仿佛听到了父亲那恶魔般的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