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下的一百五十人纷纷调头就跑。
岂知还有下一个陷阱正张开嘴等着他们。
惊叫声此起彼伏响起异界修士全军覆没。
这十年里九州界的修士们可没闲着,既不能与之正面相杠,便四处挖坑设陷阱。
对于如今的九州界修士来说,功可以不练每个陷阱所在的位置以及触动方式可千万得记进脑子里。
宋芷昔拍了拍手转身看着周弃钰:“合作愉快。”
周弃钰深深看了宋芷昔一眼方才颔首,道:“愉快。”
此后二人都不曾说话,突如其来的沉默夹带着几分尴尬。
宋芷昔也不知自己究竟是怎得了面对周弃钰时再也没有往常的从容和淡定。
她忍不住侧目去偷瞄周弃钰岂知周弃钰的眼睛也正直勾勾盯着她看。
二人视线撞上的那一霎名为尴尬的氛围于顷刻之间炸开。
宋芷昔如触电般收回目光,周弃钰也没好到哪里去整个人如同被火灼烧到般,扭着头不肯多看宋芷昔一眼。
所幸“支援”来得很是时候否则这两人还不知闹别扭得闹到什么时候。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千名异界修士中仅余百来个活口,统统都被打包带回了极乐城。
如今的极乐城可不仅仅是专属女修士的销金窝,深藏地底三百米的地下城又是另一番景象。
分明无一丝风烛光却在不停地跳跃。
巨大的阴影笼罩在那名幸存的异界元婴修士身上,压得他几乎都要喘不过气来。
一袭红衣的宋芷昔忽而笑靥如花明明极美那人却一阵瑟缩。
她吹了吹刚用凤仙花染好的指甲轻声细语与那人道:“你们凌云界共有多少金丹期以上的修士?”
明明是极轻极柔的嗓音,落入那人耳中,宛如催命魔音。
他梗着脖子,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完整的话:“你休想从我嘴里套出半个字!”
宋芷昔又笑了她低头把玩着一颗浑圆的丹药:“我倒想知道,究竟是你嘴硬,还是我的丹药灵。”
话音才落,便有人上前托着那人下颌,强行掰开他嘴。
丹药入口即化。
宋芷昔好整以暇地托腮看着那人挣扎。
那人还以为宋芷昔给自己喂了什么穿肠毒药,一番挣扎后,发现自己还好端端地站着,当即就愣住了。
宋芷昔换了个更为舒服的姿势,靠在椅背上将方才的话复述一遍:“你们共有多少金丹期修士?”
“你休想共十万人。”
话一出口,那人简直惊呆,顿时青筋暴起:“毒妇,你究竟给我吃了什么!”
昨日丹房里又新出了一炉真言丹,本是宋芷昔闲来没事做用来玩真心话大冒险的辅助道具,想不到竟能用来逼供。
“哦?”宋芷昔漫不经心地叩击着太师椅的木质扶手,缓声道:““这十万修士的修为如何,都说给我听听。”她整个人都融在这片黑暗之中,偏偏皮肤又白得过分,仿佛能反射所有烛光,一张与血腥刑室格格不入的脸愈发美得惊心动魄。
那人牙关紧闭,声音却源源不断地从喉间溢出,虽有些咬字不清,却也能听个大概:“渡劫期大将一人,合体期八人,分神期二十五人,出窍期百余人,元婴期万余人,余下皆为金丹期。”
听闻此话,宋芷昔神色颇为凝重,得到的消息和顾影照整理出的那份相差无几。
凌云界修士皆为翼族,总得来说,就是一群长了翅膀的鸟妖。
两百年前,凌云界的灵脉若木不知何故开始枯萎,身居高位的大能们不得不四处奔波,寻找下一个适合翼族居住的地方,灵气稀薄的九州界本不是翼族首选,可如今的凌云界连一丝灵气都无,别说支撑高阶修士修炼,新降生的孩子连人形都化不出,长期以往,凌云界翼族定将绝种。
这种情况下的翼族修士就是饿红了眼的狼群,唯有掠夺,才能延续火种。
九州界修士所要面临的问题比想象中还要严峻。
宋芷昔本还想继续问,那人却倏地瞪大了眼睛,竟七窍流血而亡。
很明显,他是为了保住秘密而选择自尽。
宋芷昔掌心又多出一枚真言丹,目光落在其他俘虏身上。
即便没有真言丹,也可以用搜魂术来逼供,可到底还是太浪费时间了,宋芷昔目光在那群战俘身上穿梭,企图找出下一个值得她用真言丹之人。
只可惜,除刚才那人以外都是些金丹期的小卒。
宋芷昔想了想,还是决定收起这枚真言丹,侧身对一旁的小弟道:“该你上了。”
令宋芷昔没想到的是,她话音还未落下,剩下的战俘也都纷纷自断经脉。
不过短短一瞬间,地牢中就只剩一地冰凉的尸体。
宋芷昔仰头吁出一口浊气:“都烧了吧。”
接下来几日接连不断传来被袭的消息。
青州有冷家驻守倒是不怕。
不过说来也怪,身为周家人的周弃钰非但不去守着冀州,还天天待在青州瞎晃荡也不知道是几个意思。
话一说回来,也不是每个州都像青州这般固若金汤,譬如雍州与梁州这两个一早便被舍弃的破落地,短短三日就已失守。
于宋芷昔而言,不幸中的万幸是背靠周家的洛家人早早撤离去了冀州。
即便如此,宋芷昔仍第一时间联系了洛葵。
洛葵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元气满满,宋芷昔那颗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了下去。
雍梁二地如今已成翼族根据地。
占领雍梁二地后,翼族又有了新动作。
不足两日,便有一支新编的军队朝青州攻来。
翼族攻来的那日恰逢阴雨天,宋芷昔正与几名九州界大将站在城楼上眺望。
失去阳光的照耀,整个世界都被笼上一片朦胧的灰调,豆大的雨珠砸落在他们的盔甲上,“啪叽”一声炸裂,散落成花,冰冰凉一片落入人心间。
远方天际传来阵阵扇翅声,金色战甲犹如刺眼的朝阳般撕裂雨幕。
领头大将是个合体后期的翼族男修,六名分神期副将紧随其后,出窍期修士更有二十余人,元婴修士多到一时半会都数不清。
反观宋芷昔这边,仅一合体中期修士冷长书,分神修士倒是也有六人,出窍期修士加上去年刚晋级的冷霜霜也只十六人,元婴修士起码少了五分之一。
宋芷昔的心情从未这般沉重。
这十年间布下的陷阱早已在上一波来袭时用尽,如今只能靠实力去与翼族硬碰硬。
这场恶战一触即发。
冷长书拔剑指向立于远处的翼族大将。
几乎每个九州界修士都早早寻到了自己的目标。
宋芷昔也瞄准了她此番的对手一名元婴中期翼族男修。
整齐划一的兵刃声在这一刻响起。
宋芷昔先发制人,一剑斩断那人裸露在盔甲外的羽翼。
顷刻间,血流如注,灰暗天空绽出一蓬妖冶的血之花。
这抹红就是引爆整个战场的导火索,不过几个呼吸间,又有人死去。
血腥味被风一吹,像晕入水中的墨汁般铺展开。
宋芷昔不断挥舞手中剑,早已杀红眼。
生命在这一刻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接连不断有人死去。
不到两个时辰的厮杀,坑坑洼洼的地面就已铺满尸骸。
或是躺,或是仰,又或是零零碎碎散落一地,死后的尸体又哪分你和我,就这么一层叠一层滋养了大地。
宋芷昔战绩不俗,一连斩杀二十余名元婴。
看似不禁用的谢准更胜一筹,手握无名剑的他甚至能与出窍期修士一较高低。
更别提战力惊人的巫启,只他一人便可抵千军万马。
他手中绷带随风飘扬,蛊虫如过境蝗虫般收割着翼族修士的生命。
这一战竟比想象中打得轻松。
又过不到一个时辰,元婴期及以下者便已决出胜负,毫无悬念的九州界修士胜。
出窍期修士的战场有了巫启与谢准二人的加入,也算勉强维持住了平衡。
出状况的反倒是看似最稳的分神期战场。
九州界早早折损一员分神期修士,以五敌六着实吃力。
可一场战争的胜负往往是由高阶修士来决定。
眼见出窍期这边已有要胜的迹象,周弃钰毅然加入分神期战场。
相识这么多年,宋芷昔还是第一次见周弃钰亲自动手杀敌。
他既敢加入分神期战场,自有他的道理。
周弃钰此人别的不说,法宝是真心多,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里,他就已经化身哆啦梦,掏出四五样寻常人闻所未闻的法宝。
一旁屏息观战的宋芷昔发自内心感慨,灵石多就是好。
比起血肉横飞的元婴战场,大佬们的战斗可谓是酷炫吊炸天,或是一剑削平一座山,或是一掌劈出个“东非大裂谷”,移山填海皆在一念间。
宋芷昔等菜鸟不敢靠得太近,只敢远远注视着,以免成了那只被殃及的池鱼。
轰炸声不绝于耳,尘烟扬起又落下。
宋芷昔丝毫不觉自己是在围观大佬打群架,反倒是像在看拆迁队疯狂作业。
又过近半炷香的时间,周弃钰那边已现颓势,正与那分神期大佬僵持之际,他目光却落在了五百米开外的宋芷昔身上。
宋芷昔没由来的一阵心慌。
果不其然,下一刻立马就听到周弃钰在喊:“宋芷昔,过来!”
宋芷昔一哆嗦,连退数步:“别!我打不过!老大你好自为之吧!”
离得太远,看不清周弃钰此时的表情,他的声音却清清楚楚传入每个人耳中。
“撩阴腿你会吗!”
原本嘈杂一片的战场就这么突如其来的静了下来,静到连血喷涌而出的声音都清晰可闻,就像是一场突然被人按了暂停键的电影。
是陈述句而非疑问句,毋庸置疑,这货必然又在酝酿什么阴谋诡计。
深知这货秉性的宋芷昔当即答道:“当然会!”
以他们二人的默契,宋芷昔自然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她单手托腮,瞧着很是认真的思考了一番:“不过他不是鸟人么,鸟有那玩意儿嘛?”
说这话的时候,她甚至还有意用灵力扩大了音量,保证在场的每个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听到这话,与周弃钰对峙的翼族分神期大能险些岔气,他涨红着脸破口大骂:“滚!滚!滚!你说谁没有!”
末了,还不忘扯着嗓子吐槽一番,全然忘了这是战场而非菜市场:“还有!这种事能不能不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啊!”
“好的,我知道了。”宋芷昔一个瞬移来到那人身边,甜甜一笑:“谢谢提醒啊”
最后一个字尚在舌尖打着转,已抬腿踹中他两腿之间。
“啊”
哀嚎声响彻云霄,周弃钰便趁这时一扇封喉。
绚丽的血花盛开又落下。
周弃钰侧身瞥宋芷昔一眼,也不知他此刻究竟在想什么。
倒是宋芷昔仰头朝他甜甜一笑:“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