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的?白兔?”收银小姐带着疑惑问道。
“哦,就是一只灰兔玩偶。”我做了补充。
“我帮你看看,每个玩偶都有它的设计者标识的,也许我这里有记录。”她低下身子往收银台里翻找着什么。而秦三月则默不作声,眼睛目视前方其实什么都不在看。
她总算是拿出了一本黑色的笔记本,本子也很漂亮,里面夹着全是各个不同的邮票和潦草的签名信。她从中抽出一张,说,“这就是你们要找的人。”
我望着那个三种颜色融合在一起的邮戳,便立马回想起父亲曾在德国时给我寄来的信。我往下翻阅,而秦三月拿出了手机正在把这些文件的每一处细节都拍了下来。良久,我把文件还给她,和秦三月一并出了门。
“这是德国的某位设计师的设计。”
他在一旁点头回答,“写的都是德文呢,我看不太懂,设计师大概是叫肯尼是吧。”
“他离我们太远了,估计是联系不上了。”
“不要放弃希望嘛!我们都有他的电话号码和邮箱了,只消给他发几封邮件就好了。毕竟是设计师自己的作品被喜欢。”
“希望一切顺利吧。”
我和他回了楼里,他在临别时叫住我,让我不让电梯门闭上,自己则迅速跑进了房子里,好像在翻找着什么。
过了一会,他提着一只布袋子走过来,脸上依旧时奇异的微笑,他说,“拿着吧,这是我送你的。”
我接过那只袋子,下意识的就要拆开,他却阻止了我,并且让我回到家里才能拆开。我疑惑的看着电梯门缓缓闭上,在彻底闭上的那一霎那,我仿佛看见了他凄清的表情,但又像是我的幻觉。只一瞬间,眼前突然只剩下耀眼到刺目的银白。
到了八楼,我打开布袋子,里面是干干净净的一只灰兔。原来是他买走了。我把兔子抱在怀里,进了门,到了自己的房间倒头便睡。
梦中的世界无比美好,但我一醒来却又全部忘掉了。这时我脑海中闪过一个想法:如果一个人真切的体验过美妙的幸福的一个十年,却又在度过之后忘记了那段岁月,那么这段时间真实存在吗?我这么想,突然觉得心情无比灰暗起来,但一看到那只摆在床头的灰兔,破天荒的,我的心情极快的好转起来。
接下来一整个星期我都没有再见到他,每次下楼时我都会点上一个七楼,在七楼电梯门开启后朝他的方向张望一会,随后带着失望下了楼,随后在公园里藏船的地方呆滞片刻。这样一过六天,我才再次看见到他。
这次他从我背后出现,脚步静悄悄的,起先我以为是只猫,但到声音主人临近时,我才扑面的感觉到他独有的气息。这次和在商店街逛街不同,即便我没看他,也能察觉到他的不同与存在来。
“秦三月?”我慕然回头,他带着一只蠢笨的鸭舌帽,并且把帽檐压得很低,像是要掩饰自己的秃顶一样,我连他眼睛也看不见了。
“我还好。”他微微笑道,咧开的嘴里露出洁白的牙齿。
“当然还好啦。”我也笑着回应。
“想划船吗?”他问我。
“想啊,这个时间正好。”
我们把船从水草里拉出来,拿上竹竿便上了船。船只里面积了一层水,可能是前些天又下了一场雨的缘故。我把鞋子脱下来以免打湿,他则不管不顾的把白色的球鞋踩在一指深的水里面。
船行很快,不一会就到了湖心岛,我们照常把船停好,便走进了小小的秘密世界里面。湖心岛也满是前几天下雨的痕迹,遮雨布上面全是雨珠,又也许是寒露,坚硬的地面也变得松软,树木抖动的时候会像下雨一样往下摇曳着雨滴。
“没想到湿透了。”我不无沮丧的说。
他把遮雨布打开,里面的东西倒是没有受影响。他说,“万幸了。”我们把野餐毯铺在稍稍干一点的地上,把坐垫抱在怀里。没有想到这个季节已经开始寒冷起来了。
“要吃点什么吗?”他从背包里拿出一些零食,我这才注意到他背着一只双肩包。肩带是黑色的,和他外套极好的融在一起了。我拿了一袋薯片和汽水,便慢慢的望着波澜不惊的湖面吃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