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年后,西州。
山河念远,天涯望断。
远处群山绵延,峰峦起伏,高高低低,大大小小的山峰数以千计。翠色深浅,层层叠叠,苍云相逐,悠然来去。群山,浮云,直到天际,与天空融为一体。
陆元站在一块光洁的青石板上,翠绿色的交领窄袖短衫,浅杏色的麻布长裙,脑后随意挽着一个发髻,簪着桃木簪。山风轻拂,发丝飞扬,她的头发细软而偏干。这是她常来的地方—— 天山坪。脚下的青石,远处的群山,虽不能言语,但让人踏实心安,她也说不出为什么,就是喜欢。
伫立良久,该回去了。她恋恋不舍的转身,一张普通端正的脸,额前蓄着刘海,如青烟微卷。并无预想中遗世独立的容颜,好在脸不大不小,下巴略微圆钝,不似俏丽瓜子脸,也不同美人鹅蛋脸,带着几分清冷之气。只那一双千言万语的眸眼,叫人闲来多看几眼。
她走了两步,忍不住又回头,东西远近的寻望了一番,终于下定决心,大步向前,不再回头。
家中诸事体备,次日便是陆元堂妹陆杨儿的良辰吉日。当她跨进大门,时光流转,仿佛弹指一挥间,她在陆正家已是第九个年头了。二叔陆正仅只一个闺女,其妻姜氏宝贝的紧。自小,她便事事让着陆杨儿,处处帮衬着姜氏,他们待她也不错。
陆杨儿要出嫁了,嫁的是有钱人家,虽说不是名门大户,但闻得对方模样人品都不错,家里长辈也合心意,陆元这个做姐姐的自然为她开心。
“姐,你又去那儿了”见到陆元回来,陆杨儿冲着她笑道。
“嗯,去看看。”陆元声音温柔,清丽轻甜。
“走,帮我看看去。”说完不等答话,挽着陆元进了房间。陆元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静静的等着她。
一会儿时间,陆杨儿换了一身衣裳,脸上略有娇羞色,缓缓走至陆元面前。一袭正红花罗嫁衣,上绣蝶穿百合,下绣双鸳连理枝。陆元呆了呆,眼见她一针一线,一朝一夕,精心缝制,终于成衣。
陆元随即笑说道:“好美啊,杨儿,真的。”突然鼻子发酸,红了眼眶,小杨儿长大了,都要嫁人了,她心里五味杂陈。
“真的吗,姐?”陆杨儿掩饰不住的喜悦,轻提裙裾转了两圈,笑道,“我觉着还好啦!”说完,坐在窗前,对着镜子左看看,右瞧瞧。陆元在一旁傻笑着。她想夸夸陆杨儿,她有许多话说,却不知从何说起。
“姐,这两根簪子,你说哪个好我明日戴哪个?”陆杨儿手中,一根鎏金梅花簪,一根湛蓝琉璃簪。
陆元略加思索,说道:“就这根琉璃簪吧,配你的红嫁衣别致。”说着,拿过陆杨儿手中的簪子插在她的头上。陆杨儿的发质如丝,浓密如云,戴上琉璃簪,平添几分贵气。虽说这琉璃簪不比金玉宝石,但它独有的琉璃莹光,耀而不俗,对于他们这样的平凡人家来说,不失为一种称心之物。
看着镜中青春娇艳的陆杨儿,陆元有些恍惚。陆杨儿拉住她的手,温柔地说道:“姐,谢谢你!你会找到自己的如意郎君的。”
“傻丫头,谢什么……”陆元有些哽咽,“你好好的,我们便放心。”
晚上,陆杨儿怎么也睡不着。她心里激动又紧张,害羞又憧憬。一边舍不得爹娘,一边又希望早点见到新郎。一会儿笑出声,一会儿又叹叹气。翻来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