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毅跟随钱老头的脚步绕过喷水池，只觉耳际轰然，眼前豁然开朗。

只见好一条长街，街宽数十米，长不知几许。

街道两侧鳞次栉比，数不尽战前风格的建筑：既有辉煌高大如诸神宫殿，又有白墙黑瓦的人间居所，还有涂土盖茅者安贫乐道。高矮宽窄，如乐谱上的音符般协调优美。屋檐下各种摊贩游人，有杂耍卖艺，评书布道，丝竹管弦，正是黎民盛世，百族竟起。

街中又有数道拱桥蜿蜒而起，半空中开枝散叶，就如阳光下泼出一盆泉水，天际倒映下破碎的彩虹。街道上香车异兽，各巡章规，逐次而下，有黑虎独行，龙虾结伴，更有六驴拉车，直上拱桥，没于天际。

这一瞬，无数声响灌入耳中，乐声人声，车马喧嚣，松涛竹啸，却不令人烦乱，只有人烟气息，扑面而来。

钱老头在旁边说道：“这幅人道盛世景象，听说有人打算画出来，名字都起好了，就叫《重阳上街图》。”

不必他说，原作白毅却是看过的，就展示在故宫博物院，是国宝级的长幅画作。作者乃是黑暗时代初年的一位著名画师，据说是战前生人，战后侥幸生还，颠破流离间思念旧日繁华，凭着记忆作出此画，耗尽心血，画罢掷笔长叹而逝。

这幅画作，一直都是研究战前历史的重要凭据，不料《封神前夕》还原得这么生动！

****

白毅还待说些什么，突然听到前方传来一声巨响：“咚！”

他定睛看去，只见前方广场入口处，矗立着好大一个高台，台上有神鸟凤凰盘旋，尾羽缤纷，百鸟相随。高台左边一个大鼓，鼓边站立一个赤膊大汉，手持大锤，高高扬起，刚才的巨响，赫然是他在奋力鼓锤。

鼓声尚且萦绕，却听右边又传来：“册——册——”两声巨响，白毅转头看去，就见高台右边也是一个赤膊大汉，手持双钹，正奋力撞击。

“咚——册册——咚——册册——咚——”鼓钹相和，声音越拔越高，正当其时，台上凤凰启声相应。

台下许多女子，约莫百人，排成方阵，各挚一杆大旗，闻歌起舞相应。歌曰：

“天涯苍茫兮，

吾之所钟；

青丘连绵兮，

山花灿烂；

何舞兮彳亍，

何乐兮开吾心扉？”

这首歌白毅只依稀记得是古诗集《诗经》中挺有名的一首。

一时间广场上彩旗飘飘，乐声袅袅，百鸟朝凤，令人眼花缭乱！

歌罢三遍，台下女子齐齐顿步，只听“锵”的一声，同时将手中大旗插于背后。一时广场上方阵齐整，众女纹丝不动，唯有背后彩旗迎风猎猎。

钱老头感叹道：“凤凰老祖不愧有灵魂歌者之名，其麾下舞者号称灵魂者，据说其舞蹈有祈福、唤灵、诅咒等等神秘能力，实在不凡！”旋即进入了任务引导模式：“学者无涯，你只要在下一曲开始的时候加入，得到五名舞者的认可，就可以完成你的身份认证了。”

白毅摇了摇头，5个认可太多了，并非攻略的最优选择，况且跳舞这件事还是要讲技术的，他并不认为自己有那个天赋。

****

两人绕过高台，走入长街。

入了街道，两旁的建筑便不能纵览全貌了。只见前方路旁屋檐下摆着一个丹炉，炉高约莫一米，身有九孔，孔中有红色火光隐现。炉后站着一个中年汉子，麻衣短髥。

见得二人走来，那汉子挺身而起，从身侧车上取出硕大的红色块茎植物，双手不停，逐一摆入丹炉，又断喝一声，轰然合上炉盖。接着绕炉而走，双掌连动，拍在炉身上，每拍得一掌，炉中火焰便似盛了一分，隐隐有奔雷之声。过得片刻，那丹炉中火焰喷涌，炉身颤抖，竟似要爆开一般，那汉子大吼一声，双掌齐出，拍在炉盖上，只听“轰隆”一声，如同晴天霹雳般，炉盖旋开。说时迟那时快，那汉子取出一个玉盘反扣下去，一翻手，只见盘中光华盘绕，渐渐慢了，方才看出原来是九颗红色丹丸沿着盘沿滴溜溜的转动。

钱老头叹道：“好掌法，好丹药。”又提示道：“这是交易展示模式，你可以去看看货。”

白毅上前，在眼前跳出的框框中选中其中一颗丹丸，便看到了属性：

红薯丹

食用：精+50

价格：5金

他摇摇头表示不买，与钱老头继续前行。

走了几步，前方路旁又有一个丹炉，跟练红薯丹的又有不同，这个略小一点，而且是横放在轱辘一样的架子上，丹炉后是一个仙风道骨的棉衣老汉。

只见那老汉纵身一跃，半空中单手提起炉盖，大袖一挥，袖口中数不清的白色小点飞出，延绵不绝，如同白蛇探首，一直连到丹炉之中。他将将落地之时，白练缩回，回手甩出，恰好盖上丹炉。甫一落地，长啸一声，双掌于胸前虚抱，若有若无间似有黑白鱼游动。只见那丹炉突然疯狂转动，噼里啪啦一连串的爆响在炉中荡开，顷而，有白烟弥漫，药香扑鼻。那老头淡淡一笑，取出一个葫芦，将炉中丹药收了。

钱老头叹道：“好内力，好丹药。”

白毅上前看了，除了名字换成“爆米丹”，其他都跟红薯丹一致。

二人前行，陆陆续续又看到几个丹炉，炼丹手法大相迳庭，丹药属性却是大差不差。有攻略的白毅表示，这些丹药只是口味不同。

丹药补精，这是游戏常识。

只有最后那个切糕丹，白毅连看都不敢去看——这玩意吃了没用不说，看了就必须买，而且不标价格，身上有多少钱收多少——少于10金就会挨揍！

****

前方开始有了些不同，屋檐下一个缁衣道姑跏趺而坐，身前一盆清水。

见得二人过来，那道姑念念有辞，声音甚低，无法分辨，但见那盆清水无风自动，慢慢旋转起来，竟成了一个漩涡。她将手中玉净瓶一抛，瓶中数支通体翠绿、犹如竹子般的枝条落入漩涡，稳稳站住，隐现霞光。如此片刻，绿枝上缓缓有甘露滴下，道姑另取一个瓶子收了。

白毅上前看了属性。

甘蔗露

食用：气+30

价格：5金

嗯，甘露补气，也是游戏常识。

接着，钱老头又带白毅看了“脐橙露”、“西柚露”、“草莓露”等等，终于回到了任务引导模式。

他说：“你可以跟他们谈一谈，只要得到5位药师的认可，就可以完成你的身份认证了。”

白毅仍然拒绝。丹药也好，甘露也罢，都要5金一份，在这个没法充值的单人模式下，他余额不足。当然，钱不够可以跑任务，但是那就耗时间了，不是最优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