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女子面色平平,预料之外的情况使左右哑然,她打算再讽刺几句,尚未开口,便见那女子转头望天道:“我们以后是一家人。”
轻飘飘的,晃悠进左右的脑袋里转了两圈,她立刻意识,自己从乐苹身上得不到任何报复的喜悦。
她们像之前一样打起来,这次,一向敏捷的左右却落了下风。
左右摔在地上,乐苹伸手想拉她,被她一巴掌打开。
并非是那样干净利落、令人刺痛的一巴掌,左右的动作轻飘飘软绵绵的,照理说是打不开谁的,但乐苹偏是被这一巴掌撼动了。
片刻后,左右低头哭了,她不叫人瞧见自己的表情,又是一副瑟缩的样儿。
湿润的泥土与砂石混合的地面,爬过一只西瓜虫,细碎的小脚有序地摆动。左右用指腹点点它,它便整个缩成圆球,任由她把它握在手心揉搓。她难过的心情一时间好了许多。
“”乐苹不知道该怎么做,更不知道说什么。
左右给了乐苹选择:“迟苹果,你要么安慰我,要么打死我!”
“你没事吧?”
“我有事。”
“嗯出什么事了?”
安慰的话语总是太单薄了。
“哈,迟苹果,我没有水元神了。”
女人的感情是很奇怪的。当你坦荡荡地告诉我你的心事,我就会视你为朋友,此刻我为你着想,你也毫无保留,似乎人与人之间没有任何隔阂。
乐苹蹲下来,很担心地问道:“怎么会这样?”
“之前突然就”
李染生看着窗外。
不多时,左右的姐姐左佐从背后抱住他,双手流连他宽敞的胸襟,书生气的喉结,女子一般的腰垮李染生摁住她的纤纤玉手,转头对视。
相对无言。
左佐仰头,努力直视他的眼睛,充斥着疏离与警惕的目光便是由未来的夫君对她的态度。
若是有人把李染生于此刻撕开胸膛,兴许能瞧见他心脏上的裂痕早已席卷六腑。
可是没人敢对光义会舵主动手动脚,除了舵主身边的“娘们”。
李染生去军营转了一圈。
来来往往的人向他行礼。
在这里,遍地光义会成员,李染生是最尊贵的人。
可是他却觉得,每走一步,都在舍弃什么。
走出军营的时候,李染生站在那里,一切不真实的像是世界颠倒,重压之下徒留他的喘息。
他舍弃了师父,舍弃了一部分自尊,舍弃了许许多多的战友,舍弃了自身的感情,现在,该舍弃自己的妹妹了。
他一边想把所有的束缚消灭,敬畏杨瑞霖,想成为像杨瑞霖一样冷静薄凉的人,一边觉得舍不得,天生的奴性让他想背靠大树乘凉,多年的亲情既令人怨恨又甜蜜的像是与乐苹之间的单相思。
旁人眼中,舵主的背影是如此挺拔,他脚下深深的黑影似乎正在延长,窥探着每一个偷懒的人。
安慰了左右的情绪,乐苹回到李染生为她安排的临时住所,发现石桌上有一封信正静静地等待着自己。
她拆开信封,展开信纸,抚平每一处的折痕。
茶香弥漫,层层茶色晕开,滚烫的,近乎崩溃地沸腾着泡沫。
指尖“嚓”的划开一道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