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杏明白地点头。
谢清与谢淇见齐朗似乎还有话要对刘杏,便起身告退。刘杏也让赵全和容尚宫退下,与齐朗单独谈话。
“娘娘,请宽心等待最好的时机。您是高贵的皇后,保持您的器度,对您和嫡皇子而言,那就够了!陛下
的心思,您不必去捉摸,一切还有姨丈在。”
“我明白,景瀚。”
“珍重!”
两人都明白,这也许是武德皇帝在世时,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齐朗只能这些了,他默默地行礼告退。
从的默契让刘杏只是沉默地看着他离开,一如当年他返乡为祖父守制时。
第二,三司舆论开始对陈氏家族发难,甚至连多年的旧帐也一并翻出,一条一条的罪状俱是触目惊心,
仿佛不将陈氏铲除就会愧对下苍生。
“读书人啊!”齐朗漫不经心地评价,“难怪连帝王都怕昭昭史笔!”
谢清笑道:“那些人都将圣人之言当成人生真理,不贯彻就有愧于心。”
“不过,皇后娘娘也是这样喜欢用舆论跟你学的吗?”谢清有些好奇地试探。
“这是宁王生前过的话。”齐朗淡语,不想如他的意。
“好了,不跟你兜圈子,你和皇后娘娘的定力一向是最好的。”谢清认输,直截帘地问:“你昨和娘娘了什么?”
“叮嘱几句而已。你以为什么?”齐朗不太在意地。
谢清摇头,知道是白问了,便转回正题:“失去了太后的牵制,云贵妃会肆无忌惮的,你考虑过吗?”
“你不会真的认为云贵妃是对手吧?”齐朗失笑。
“轻敌是兵家大忌。”谢清很认真。
“的确!”齐朗点头,“不过,想让皇室宗族对一个卑贱奴婢的儿子称臣,云贵妃还要花很多的功夫,再,三皇子并无帝王风范,云贵妃又太张扬,皇族并不喜欢他们母子。你还担心缺少牵制她的人?”
齐朗仔细地分析给他听,谢清不得不承认其中的道理。
“所以,祖父近来才频频与皇亲接触!”谢清了然一笑。
“其实……这也是不得已之举!”齐朗苦笑,“于我们无益,唯一有益的是皇后娘娘!”
“什么意思?”谢清有些不解。
“你不觉得太过平衡的局面对皇后娘娘很危险吗?”齐朗解释,“尤其是在陛下觉得世族的力量有点太过份的时候。谁知道陛下会怎么想?”
谢清愣了半晌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却不出任何话。
“相信陈氏的事情能给娘娘一个真正掌握后宫的机会!”齐朗轻笑。
不几日,皇上在御苑赐宴,所有恩科进士俱得此荣,还有就是世族中被推举的贤良子弟,齐朗第一次见到武德皇帝。
“探花出身世族,策论更是见识不凡,朕的确是有幸!”武德皇帝对齐朗很是赞赏,只是也有几分冷淡之意。
齐朗并不在意,温和恭顺地按臣子应有的分寸应对,连武德皇帝也不由地在心底叹服,不过,这并未让他改变主意。
宴后,授职的旨意依次下达,所有人都注意到,所有世族出身的人俱被外放为官,留京的都是些出身寒族的进士,这是空前绝后的一次,在大陈皇朝只此一次。
同时,武德皇帝正式命刑部、大理寺会同宗人府处理陈氏家族的罪责,德晋太后病倒。
一时间,云贵妃的景昌宫门庭若市,刘杏以害喜为由,深居简出,云贵妃的势力再次抬头,甚至在一段时间里达到鼎盛。
“娘娘,请就寝吧!”容尚宫提醒在书桌前的刘杏,已是二更了。
刘杏沉默地起身,就寝。
容尚宫只能默默地熄灭宫灯,离开寝殿,她知道皇后在想什么今早朝时,皇上宣布,“考察皇子,只论才德,不分嫡庶”。
“好吧!陛下,就如您所愿反正,也不急于一时!”刘杏躺在床上,默默地在心中,她抚上已隆起的肚子,“放心,我一定会让你坐到皇位上的。”
武德十四年二月初十,皇后于宁泰殿生下五皇子,皇帝赐名玄颢礼部按例为皇后上尊号,皇帝钦定
“文端”。
无人知晓,那一,在宁泰殿到底发生了什么,在大陈皇朝太医院的医案记录上,文匀皇后分娩的记录也很简单,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当时,皇后生下嫡皇子后,发生了十分危险的事情,在换了几位太医之后,皇后才渡过危险,这也导致了文匀皇后一生再无子嗣。
怀抱着年幼的皇子,刘杏与皇帝一同在正仪殿接受百官朝拜,但是,刘杏微笑的表情下,并无一丝喜悦,与她冰冷的手心一样,她的心也是冷的。
史书上记载,这是文匀皇后第一次在太政宫接受朝拜,那时,她年仅十四岁。
庆慧皇贵妃安氏,仁宗贵妃,生于农耕良家,应选授职内人,供奉东宫,时仁宗尚居储位,安氏以姿容见宠,育长宁公主、章容公主、瑞王,历经孺人、昭训、良嫒,仁宗即位,授意中宫王氏册其为妃,加号云,旋晋贵妃,居景昌宫,武德十六年,安氏行咒术,暗谋帝位,宗人府定罪,文匀皇后废其位,谪入永巷,武德十八年,仁宗驾崩,安氏于永巷相殉,后复其位,加庆慧之谥。
时间的流逝是刻板的、规律的,日月交替,东升西落,日子就在不经意间度过了。
坐在书桌前,刘杏将看完的信收回信封中,仔细地收好,目光投向窗外,初升的太阳照着积雪,银光流转,煞是耀眼而一身便服的刘杏,比起那夺目的美丽,也是丝毫不逊色,和初入宫时不同,原本的清涩已全然褪去,但那份澄澈的高贵气质却未减一分,她长高了些,也稍略的瘦了些,整个人更显飘逸。
一年了!距她生下皇子已经一年了!
想到这儿,刘杏的眼中显出一丝疲惫,这一年来,她一边要照顾幼子,一边要与云贵妃对抗,在朝中虽有谢让相助,但也十分吃力,后宫中,她时时面对云贵妃的挑衅,可以是身心俱疲,却不能有丝毫松懈。
而武德皇帝至今仍未册立皇太子,储位的争夺没有一刻稍停,可是,刘杏能依靠的人除了谢让就再也没有了,唯一值得安慰的是,武德皇帝对嫡皇子仍是十分重视的,毕竟,大陈的传统嫡庶之分严格,嫡皇子的皇位继承权优于其他皇子也是不成文的规矩,比如,只有在嫡皇子出生时,皇帝才会亲至太庙告祖,表示皇统有继,而其他皇子出生时则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