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杏,知道朕为什么想立三皇子吗?”武德皇帝淡淡地开口,“就因为三皇子的背后没有任何操纵的细线,那些细线,一条一条,全掌握在一扇扇朱红高门之后、一层层轻纱帷幕之内的手指郑”
“陛下!”刘杏惊呼,但当她对上武德皇帝淡漠的眼神反倒平静下来,以一种审慎的语气道:
“陛下,帝王居于至高无上的地位,但任何尊荣的背后都必须有庞大的支持,这是君臣之间的默契您怎么会如粗触?”
“这不是什么默契!世族是在分享皇权的威仪!刘杏,任何一个帝王都有不会希望这种事发生在自己的身上!朕也不例外!”武德皇帝盯着刘杏的眼睛,得无比认真。
“但是,朕不能不低头向你,也向你背后的权势!”
“当年,助朕登上皇位的是你的父亲,朕做不到全然的绝情,至少是对宁王府,朕不会对你如何的!”
“不过,朕也不会再失去应有的平衡了!”
刘杏沉默地听着,看似恭顺地低头,她比任何人都明白那种被牵制的无奈与痛苦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不能想,一切都必须按照计划,如有违抗,将什么都有无法拥有,因为,你面对的是真正的权势!
不过,她不像武德皇帝那样,想与之对抗权势没有错,拥有权势也不是什么坏事,就像世上任何一件武器,可以杀人,一样可以救人,端看你能不能拥有它,又是如何运用它的!
武德皇帝起身,了最后一句话:“刘杏过的朕的第一个身份是皇帝!”
刘杏愕然,看着他离开,甚至忘了行礼恭送。
尽管两人谈话时并无第三者在侧,可谈话的一部分内容仍在一夕之间传遍宫廷内外。所有人都在悄悄地议论着帝后之间的这场谈话,猜测着皇帝到底有何深意。
德晋太后与云贵妃在无人时终于笑了成功的平似乎开始重新寻找倾斜的方向了。
刘杏沉默着,对例行请安时妃嫔们复杂的眼神视若无睹,如平常一般,淡淡地笑着,让她们退下,然后,她换了衣服,在显毓殿的偏殿等候齐朗与谢清等人。
待谢清等人来了,行礼过后,他们依序入座,上完菜后,刘杏便让所有宫女、内侍退下,只留容尚宫和赵全侍奉。
见状,谢清只是品味着樽中的美酒,带着笑意的眼中看不思绪齐朗沉静地坐着,似乎无所谓地等待时间流逝,其他人自然也不好先开口,一时间,偌大的殿内一片寂静。
“这是做什么?比谁的定力好吗?”刘杏笑着打破沉默。
“尊卑礼法娘娘不问,草民等岂敢开口?”谢清放下酒樽,轻笑着回答。
“好吧!”刘杏笑,“本宫想知道,各位兄长是打算在京还是外放?”
所有人都沉默了,不知该如何回答。
依旧是谢清开口:“草民来惯了,已禀明祖父,既要入仕,还是在外州如意。”
他得轻描淡写,却认真无比。
“在京虽近,却难以施展,况且,远水未必不能救近火。”齐朗也淡淡地道,显然是附和谢清的意思。
刘杏的手在桌下绞紧,指甲已在掌心掐出血丝,面上却笑着点头,淡淡地,却已表明赞同。
其他人已明白了,虽不太明了原因,但是,那些已不重要了。
很快,大多数人都告退了,只剩下齐朗、谢清、谢淇,还有夏承思。
刘杏看向夏承思,对这个堂兄的举动有几分不解,在她的印象中,这位远房堂兄一向沉默,与他们并不亲近。
夏承思看到她投向自己的目光,起身行礼:“皇后娘娘,草民请求留京。”
刘杏微讶,看着他并未回答。
夏承思认真地:“皇后娘娘,世家子弟入仕是多愿留京的,您没考虑过吗?而且,草民父亡母病,还有两个年幼的弟妹,请娘娘让草民留在京都。”
刘杏沉吟不语,看向齐朗与谢清,两人均轻轻点头。
是的,他们需要有人留在京中,以吸引各方的视线但刘杏仍有些犹豫:
“留在京都,可是谁都不护你的。”
“草民知道。”夏承思跪下,弯腰行大礼。
“好吧!”刘杏同意。
“谢皇后娘娘!”他谢恩之后便离开了。
待他离开,齐朗他们才放松下来,不再一派轻松的模样,反而皱起眉头,忧虑之色溢于言表。
“陛下到底想如何?”齐朗问道。
知道他问什么,刘杏摇头:“陛下似乎对世族的权势感到威胁了!而且,对储位,他本就未做承诺。”
“那陛下想做什么?”谢清感到好笑,“铲除世族吗?”
“根本不可能做到!”谢淇讶异,“陛下在胡思乱想什么!”
齐朗把玩着精致的酒樽,淡淡地开口:“赵公公,太后有什么反应?”
赵全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连忙回答:“很高兴。”
“那是自然的。”谢淇不解他问这种问题做什么。
“我只是在想,她还能高兴多久。”齐朗的声音十分冷漠,“本想给陈氏家族留条生路的,现在看来……”
谢清点头:“我们仁慈,可别人却未必对我们仁慈。”
“不管怎么样,暂时,我们所有人都要收敛锋芒,免得被拿来作牺牲品。”谢淇总结。
“是的。所以,我希望你们离开。”刘杏无奈地,“一旦皇帝要找你们的麻烦,谁也帮不了什么的。”
“在外也没什么。”齐朗并不在意这些,他关心的是:“倒是娘娘,您要心了!不过,有承正表哥在边疆,明里,谁也不敢对您如何!但是……还是要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