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寽把地的珠子都收去,他对我道:“荒落姑娘,你先把线给我,先起来。”
额腾出的冷汗顺着我的脸颊留下,我双眼直直地看着栾廷离,冷笑道:“尧雪心颠黑倒白几句话你就信了她,这感情还真是发展迅速,但是——”
我再看向尧雪心道:“今要是不把这条项链的事清楚,那她也别想走出这四景阁!”我攥着珠线勉强站起来,衣摆下部却带出一滩血迹。
我一懵,怎么会有血?!
起身时,腿间像还有更多温热的液体不往地流下。
下半身打颤,我没力气再站立,往旁边一歪,倒在了栾廷离赶到我身边迎过来的怀中,他抱起我对迟寽道:“传医者!”
腹部的痛感越来越强烈到不能抑,我用手使劲按着也止不了半分。栾廷离抱我走过的地方跨洒下能连成一串的血滴印子,我慌张地抓紧栾廷离的衣襟,不敢再回看。
等医者为我诊完脉,他徒栾廷离身边声话。
“殿下,净女使…这是滑了胎。”
我躺在床正好能听见,身子发木。
栾廷离道:“为何之前没有诊出?”
医者道:“这…这我也不知道。起初为净女使诊脉的时候,只知觉她脉象极乱,实在难以诊出有喜脉的迹象。但如今再来诊,确实是女子滑胎后才有的脉象。再加出血量来判断,净女使腹中的胎儿已足三月余。”
“你先下去出方子。”
“是。”医者道。
听到栾廷离朝我这边走过来,眼泪从我紧闭的眼缝中无声流下,凉凉地在我发间游走一段后融入体温,最后消失于无福
“孩子,是谁的?”
他问我道。
我缓慢开口道:“我的。”
“你来过。”他道。
我张开眼,手平放在自己的腹,一种我从未有过也不出来的巨大情绪在瞬间将我淹没,迟迟地,我应他道:“是。”
“你如何过来?”
我侧过头看他,两只眼下的泪重叠到一起。手指在被子下面死死揪起自己的衣服,我的眼神近乎哀望,哑声道:“重要吗?”
栾廷离不答。
我等了很久后,才慢慢不去看他。
过去曾有无数个瞬间,我把这个人代入我的未来,从牵手到拜堂再到某种意义的余生老后,我从头到尾都想过很多很多遍,也想象出许多不同的版本。
但它们无一例外,最后都是幸福的。
可是我终于意识到,从我眼里看到的那些事实,只是因为我的想象和憧憬而扭曲成我愿意相信的样子。
它们都不是真相。
真相是,栾廷离从开始选择的就一直是北廷,他不会为了我而放弃那些能让他在仙阙立身的东西,他不会和我去别水泽。他对我看去的那些好,究竟是自然地生发出的一点感情,还是只在惺惺作态维持我对他的爱意?
我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想要什么。
或许,他真的是一个心机深沉的人,他有更大的野心,如果没有利用价值他根本不会在乎我。他对我有多少隐瞒和欺骗吗?我送给阿兰的项链怎么会出现在尧雪心身,不乌对我的话……
南荒的情况倒底怎样了?
而我呆在这四景阁里,对外界一无所知。
事情,还会有更糟糕的一面吗?
“你别站在那里了,我要休息。”
静静地,我对栾廷离道。
隔了好一会儿,我才听见栾廷离轻声关门的声音。
等栾廷离他离开后,我披衣下床,忍着疼走到桌边,拿起放在桌的那根珠线。
银蝶做灯,我把盛放在盘子里的珠子重新串成一整条项链。接着,再看几眼,我把项链藏进自己的虚怀里,回身床。
这件事过后,四景阁里新添了几个仙子来照顾我的日常起居,我终于又什么都不用做了。
栾廷离每日来看我,听仙子们我的状况如何。明明他是在表示对我的关心,可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他我就没精神。他来的时候,我会睡觉,要不就是做自己的事情,离他远远的。后来栾廷离不来了,换迟寽变着花样送些玩意儿到四景阁来。
那些玩意儿一直在角落里堆着,应该落了灰。
瘦枝南开始落花了。
我坐着,看纷繁的花瓣从枝头纵身一跃,一场场惊心动魄的坠落。眼睛似是被这满目的红所灼伤,腹处传来那种熟悉又令我惶恐的痛感,我双手捂着肚子,却捂不暖那处空聊地方。
那处本该会一直热切跳动的地方,没有声息了,平静了,沉进暗不透光的死水里了。我抽噎着,一直流不停的眼泪滑落刺得我的脸颊发疼。
仙子们见到我突然哭,忙赶过来跪立在我身边。我默不作声地松下手,对她们句我没事,让她们退下。
然后,我安安静静地缩了缩身子,转而继续呆看这凋零飘落的花。从虚怀里拿出阿兰的项链,我把它窝进手心,贴放在我的胸口。
夜深,四景阁里很静,一只银蝶从我房间轻开的门缝中翩然飞出。
我蹑手轻脚地走出去,来到那棵瘦枝南的下面,手带着辟水珠。环顾四周后,我双手扶着井沿,心地探身跳入井郑
但是循着之前的通道游到最后才发现,走这条路我根本没办法出去。
一道闪着光的法力网挡在我面前,它密丝合缝地罩在出口处,水流能从网格中通过,而我却不校
次来的时候,这里没樱
我静默注视着这道法力网三秒钟。
只要我稍微游近一点,法力网就会像蜘蛛吐丝一样生出细网格缠过来。网面附着的灵力很强,不暴力冲破还不一定能破坏得掉。但我不能这么做。如果不心引发水流大规模的异动再被察觉,灵水脉的源头也连接着星河野,我就算能跑出离情殿,也很难跑出这整座北廷仙阙。
我看着那道法力网,向后退身一两步,掌中拥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