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公公见皇上看得入迷,根本不敢打搅,垂手肃立,恭候在一旁。
戏楼内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台上,方缶偷偷的打量着那位皇帝陛下,大约四十来岁,长得白白净净的,聚精会神的看着戏。
旁边座位有一位看起来年纪不小的儒士,只搁了小半个屁股在座椅上,陪同观看。
方缶听不懂咿咿呀呀的唱词,没头没脑的撞进来,也不知道前面的剧情是什么,但是看了小半段,似乎是一对才子佳人没羞没臊的故事,过了一会,那对男女不知道为何要分开,便是结局了。
一出戏结束,方缶毕竟是来自那个影视剧十分繁荣的现代,可以说什么狗血桥段都见过,并不觉得有什么。
而戏楼内,却人人喟叹不已,有几个宫女居然小声抽泣起来,连袁公公都悄悄的掉泪。
重光皇帝也面带悲戚之色,久久不语,完全沉浸在了戏份中。
袁公公酝酿完了情绪,眼泪当然不能去擦,皇帝都这么投入了,你不掉点眼泪,说得过去吗?
“陛下……陛下……”袁公公跪在皇帝身旁,小声的叫着。
重光还没回过神来,扭头见袁公公眼泪汪汪的跪在一旁,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吓了一跳。
“啊,什么事?!”
“那个方公子,小的给您请来了。”
重光一脸茫然:“哪位方公子?”
“就是方缶方伯和啊,圣上不是说他诗作得不错,让传来一见的么?”
“朕说过这句话么?”
方缶在一旁看着,心中那个气,好好地在逸仙楼吃酒,被一个死太监没头没脑的拉了过来,步行好几里路来面圣,您老人家倒好,居然给忘了。
仅就不着调的程度而言,可以说和自家的方大力不相上下了。方缶心中因为朝见皇帝而带来的紧张感,此时消弭了大半。
袁公公心中也有些委屈,可不是您说过这句话么,要不然我怎么会满城的去找那个叫方缶的。
一旁只搁了小半个屁股在座椅上的儒士,见状顺势站了起来,说实话他老人家年纪也不小了,这种高难度的坐姿,还是很消耗体力的。
“启禀陛下,应当是那位如今名动金陵的方缶方伯和,陛下先前见其诗作,便吩咐传来觐见。”
重光手抚肚皮,皱着眉头想了一会,方才恍然大悟:“听本兵如此说,朕想起来,那方伯和确有才情,既然来了,便叫他过来吧。”
袁公公当即转过身,领着满脸“毕恭毕敬”的方缶过来了。
“小民方缶,拜见吾皇陛下。”
“嗯,不必多礼。”重光打量着眼前这位尚未及冠的少年,见其身姿不俗,很有几分读书人的气质,当下观感好了几分。
“听说你是方总宪的嫡孙,山东巡抚方茂德的儿子?”
明朝官场上有一个习俗,就是用前朝的官职,来雅称本朝的官职,譬如都察院的左都御史,便雅称作总宪。辛亏方缶继承了这一世的记忆,否则根本都不知道说得是谁。
“回禀陛下,小民是祖父的第六孙,家父的第三子。”
“方总宪也算是儿孙满堂了。”重光泛泛的谈了几句家世,接着转换了话题,问道:“你来了多久了?”
“来了一小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