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章(1 / 2)安恬首页

安家别墅的书房里,厚重的天鹅绒窗帘低垂下来,把大部分光线隔绝在外,也把屋内的两个人与外界的视线隔离开来。

安老太婆压低了声音,正在和一头红发的少年交谈。

“最近发生的几起案子,资料你都有搜集到了吗?”

“公安局的资料被窃,因此我没能找到,不过据了解,所有的案件都有一个相同点——我想这一点那些每天吃饱了没事干,一有事情就跟死了爹一样慌张的废物们都不知道,那就是所有的受害者肩膀上都有着奇怪的标记。”

“这一点应该很明显吧,警察怎么会不知道?”

“那个印记是特殊的,并不是一般人能够看到的。”说到这里陌流火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脸上的线条绷紧了。

听了这话,安老太婆的瞳孔剧烈地收缩了一下,握着椅子扶手的一双手上青筋凸起,“你确定?”

就算不用问,她也大概可以知道,那个标记会是什么样的形状。原本只是猜测,没想到事实倒证明了她的猜测也许就是事实。

陌流火一双血红色的眸子起了涟漪,直视着老太婆的眼睛,他点点头,为了找到这条线索,他两周前在深夜里亲自去了医院停尸房里找到了那些案件里死者,扒开了他们的衣服从头到脚仔细地看了一遍。

“前几天在别墅附近死去的那个女孩也一样?”其实这个问句出口的时候安老太婆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是的。”

安老太婆用一只手抚着额头,脸上愁云密布,坚毅平静的眼神却显示了她对局面的掌控力。

“过不久灵枫就要开学了,这些事情我想素丫头应该都不知道,你也不要在她面前暴露了,顺便,我需要你查找的信息差不多已经告诉了你,尽快给我查清楚。”

陌流火关上书房门离开之后,安老太婆陷进了宽大松软的椅子里,她的眼角紧绷的每一条皱纹都透露出了忧虑,鹰爪一样枯瘦有力的手紧紧地抓着扶手,其上青蓝色的血管几乎要撑破了薄薄的皮肤,看来不是她多心,前几天的血案,如果不是因为陌流火在,那么死去的那个女孩很可能就会是自己唯一的孙女,因为死者的身高年龄等特征都和安恬相差无几,从某个层面上来说,那个凶手,就是冲着安恬来的,只不过很有可能是找错了对象,虽然警方的调查结果显示为车祸事故,但这实在不能不让人忧心。

“最近的一起案子显示为车祸事故?暑假里听说好像发生了不少血案,我觉得挺恐怖的。”

司空家的客厅里,听完了哥哥的陈述和推测,司空天绮忍不住说。

“对啊,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担心你的安全问题了吧,这些案子接二连三地发生,前段时间的受害者还是一个和你年纪相仿的女孩子,所以这也是家里允许你住校的原因。”用手摸了摸妹妹的头,司空天辰低下头来打量着她,“只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今年由我来担任你们级的辅导员。”

“不过你的原因肯定不是因为我吧。”端起茶几上的杯子,优雅地啜饮了一小口,司空天绮看向哥哥的视线中带着一份对事实了然于心的意味。

“你这丫头,”用力地揉了一下女孩头顶的头发,司空天辰笑了笑,忽然转移了注意力,眼中流露出一丝赞赏:“我妹妹果真比两年前更漂亮了。”

这话的确是事实,原本就容貌姣好、修长苗条的少女在时光的雕琢和化妆品的修饰之下,更显得眉目如画,楚楚动人。如果说两三年前她的美还属于少女那一份未经打磨的清纯,现在则已经完全褪去了青涩的壳,散发出成熟果实一般遮掩不住的光芒和诱人的清香,就像破开了茧、在阳光下翩翩起舞的蝴蝶那般令人惊艳。先前黑色的长直发烫染成了咖啡色波浪卷,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流水一般的波光;黑色的眼线和浓密的睫毛膏突出了卷翘纤长的睫毛,衬托得眼睛分外的大,而且灵动有神;脸庞上白皙的皮肤就像瓷器一般精致完美,良好的气色在这底子上描了一层淡红,宛如初秋的苹果一般可爱;嘴唇如玫瑰花瓣般丰满红艳,轻启的时候从里面露出来的牙齿,闪耀着珍珠一样的光泽。

从青春期开始起司空天辰就意识到了自己这个妹妹有着让人一见倾心的魅力,过人的美貌,聪慧的头脑,乖巧温柔的性格,撒娇的时候流露出来的娇媚可爱……所有的这一切,都成为了让她在异性的世界中呼风唤雨的基石。从小学四年级起到高中毕业,无论是在Z城美女如云的贵族学校,还是时尚女郎众多的巴黎美院,她都是当之无愧的校花,小学时代起身后就有着众多追随者,在家和在学校里所有的长辈也都把她捧在手心。不过司空天辰觉得最难能可贵的是自己这个妹妹并没有因为命运的宠爱而被冲昏了头脑,一直以来在外人的印象里她都是一个善良优雅的存在,很懂得为人处世的技巧,说话做事从来不会让人觉得难堪,甚至在不少尴尬场合都能凭借机灵的表现扭转局面,她从头到脚都完美得就像是一块被精心雕琢过的水晶,晶莹剔透,优雅高贵。

只是……司空天绮唯一让司空天辰觉得担忧的一点就是,她用情太深了,这深情有时候会让她显示出任性刻薄的那一面,忽然放弃在法国的学业追随着那人回来就是一个例子,可以说是那个人激发了天绮内心深处最强烈的占有欲和十几年来被宠出的独尊意识,如果她的深情放在其他任何人身上司空天辰都不会感到烦恼,但是对那样一个难以获得圆满结局的人……

“哥哥?”见对方眼神呆滞,毫无征兆地就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司空天绮不由得有些疑惑,“在想什么?”

“没什么。”司空天辰掩饰性地笑了一下,同样端起了面前的杯子开始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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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我爱你。”血自修长洁白的脖颈流下,艳红的蔷薇开在月光下,藤蔓缠绕着破旧的高塔,晚风吹动枫叶,簌簌轻响着。

低沉的声音来自于黑暗之中的一个男人,一张苍白的脸,眼窝深邃,安恬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放在纤细腰肢上的那只手,同样苍白得似乎连皮肤下蓝绿的血管也清晰可见。

“我爱你,琳。”

那声音温柔得就像是情人之间的耳语,沙哑的嗓音中蕴藏着无数缱绻。

猩红单薄的嘴唇在锦缎般光滑的皮肤上摩挲着,轻轻地咬着,舌头疯狂地舔着,像是嗜血的野兽面对着猎物的血液一般,灼热的鼻息游走在脖颈和锁骨之间,苍白的手缓缓上移……

单薄的衣服被撕扯开来,露出了圆润的胳膊和同样单薄的背,背上一双优美的蝴蝶骨清晰可见,腰肢扭动着,浓密的头发披散开来,发梢被汗水濡湿,晶莹洁白的胳臂蛇一般紧紧缠绕着他的胸膛,赤裸修长的腿轻轻抖动,响起了急促的喘息声,还有丝丝缕缕像是欢愉又像是痛苦的呻吟……

眼泪自眼角滑落,伴随着一句几乎微不可闻的诅咒,“去死吧。”

洁白的牙齿咬住了猩红的嘴唇,血流了下来。

“琳,我爱你。”黑暗之中,再次响起了沙哑的嗓音,温柔缠绵,像是魔咒一般回响在耳边。

安恬猛然睁开了眼睛。

怔怔地坐起身来,她愣了两秒钟,胸口的血液像是在火山岩浆一样翻涌,灼烧着她的心肺,胃里一阵翻腾,酸水冒了起来,随后她跳下床,跑到卫生间里就开始厉害地干呕。

怎么会……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好恶心。

琳?

两手撑在洗漱台上,安恬抬起头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如纸,头发凌乱,眼睛里满是惊恐。

两行眼泪无声无息地滑落下来,她大口喘着粗气,用手抓着喉咙,就像一个在风沙天气里犯了哮喘病的病人。然后她虚弱地坐在了地上,靠着卫生间冰冷的墙壁,感觉脚底发凉四肢冰冷,她的眼神空洞,眼珠子像是被放进冰箱里冷冻过一样,肠胃仍然在翻腾,但她知道自己吐不出来任何东西,只是觉得很难受,就像有一双无形的手把她的肺扭成了一团破布,连呼吸也变得无比艰难。

怎么会……

琳?

眼泪不自觉地从眼睛里流了出来,安恬呆呆地抬起手,低下头来看着脉搏部位皮肤底下隐约可见的血管,只觉得无比难受,天塌地陷一般,整个人就像掉进了一个黑暗的漩涡,无数丑恶的东西将她包裹着,肮脏和污秽渐渐溶进了她的身体,连血液都变得就像是动物尸体腐烂形成后的汁液,一时间她有一种冲动很想把自己的五脏六腑都撕裂,她从来没有任何一个时刻如此地鄙夷嫌弃自己。

半个小时之后,安恬打开房门,蹑手蹑脚地走下了楼梯,来到客厅里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月光从未合拢的窗帘里漏了出来,明晃晃地躺在光滑锃亮的地板上,安恬放下杯子,抬起手擦了擦嘴角,就把自己扔进了沙发里,双手抱膝,套着拖鞋的脚径自搁在了意大利真皮上,长发垂下来遮住了半边脸,这时候如果有人从楼上走下来,一定会被她的模样吓到。

“若素?”一旁响起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声音,反倒是她被吓到了。

哆嗦了一下,安恬僵硬地转过头,在昏暗的光线里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默哥哥?”

“怎么了,这幅模样?”穿着灰色睡袍的男生从客厅的侧门里走了出来,坐在了她身边。

在他走近的时候,安恬闻到了沐浴露清爽的气味和一阵熟悉而干净的气息,这让她的心跳稍微加速,她低下头,下巴抵着膝盖,“没什么,睡不着。”

“你哭过?”即使客厅里的光线十分黯淡,安以默还是察觉出了表妹的异常,感到有些惊讶,“怎么了?”

“没什么。”安恬坚定地重复,语气里透露出了“不要再问下去”的意味。

沉默,安以默看着女孩,眼神柔和。

十秒钟过后,他开口:“不愿意告诉我的话,不说好了,但是你好像很难过。”

听了这话,安恬不自觉地靠着表哥,头挨着他的胳膊,她努力收敛了哭腔,声音显得闷闷的,“你说,我是不是不应该来到这世界上的?”

“说什么呢,傻丫头。”安以默心里一惊,迟疑了一下,“怎么会这样想?”

“……”动了动嘴唇,却没有说出话来,安恬一只手紧紧地抓着表哥的衣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让自己情绪决堤,然后转移了话题,“这么晚了,你怎么没睡?”

“忙着写公司的策划书,熬夜久了觉得有点饿,下来吃点东西。对了,你要喝牛奶吗?我去给你热一热。”低头看着身边的女孩,安以默眼里满是怜惜,他忍不住伸出手来抚了一下她的头发。

“不用了,没胃口。”

“你也睡不着?”

“嗯。”

话虽这么说,可是两人静坐了十分钟之后,安以默发现表妹进入了梦乡。

扯着他袖口的那只手垂了下去,头靠着他的胳膊,闭着眼睛,她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往他压了过来。

借着客厅里的月光,他能够辨认出她眼眶浮肿,脸上有着斑驳的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