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角巷最有学问的苏老板最近家里来了位娇客,据说是苏老板老家亲哥哥的亲闺女儿。
这位哥哥也是在乡里头做了个知县,本来也算安康富足的一家子。
谁知流年不利,无端遭到了上官构陷吃了官司,家里头的男人被关进了大牢。
横遭是非,那家嫂子就把家中唯一的小姐儿送到苏老板这儿避避祸,也省得街里乡亲闲话是非,耽搁了家里姑娘的姻缘。
这个姐儿今年双八年华,模样儿那叫一个水灵娇嫩。
家中本来也算体面,所以端的是一副娴熟文静的淑女风范。
隔壁王老板不知道是念叨了多少天,把这姐儿夸赞的是天上有地下无的天仙般的人儿。
我在巷子口买烧饼时候远远瞧过一眼,确实是行如扶柳姿,秋水共一色,不得不承认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儿。
回到棺材铺我就絮絮叨叨和七瓦说了好半天这姐儿的闲话。
他抬头看看我,一脸审视,摇摇头,又低下头没答应一句,完全当我说的都是废话。
我反正已经习惯他这脾气,泄完一腔八卦心的欲望后就自顾自晒太阳去了。
谁知我刚在柜台上找了个舒服姿势窝下,就看见这苏掌柜家里那位小娘子满面含笑地从外头推门走来。
我微微有些吃惊,今儿是刮了什么风,又没什么要紧事干,这姐儿怎么逛到我这晦气铺子里来了?
只见这小娘子盈盈一笑,对着我微微一施礼,明眸皓齿地对我娇声说道:“请小木掌柜的好,小女是苏伯伯家的侄女儿,名唤苏婉婉。上次七瓦哥哥在我伯伯铺子里帮我们修好了门栏子,我们一家人甚是感激,伯伯特地叫小女来给七瓦哥哥送些薄礼聊表谢意,还劳烦姐姐帮我通传下找下七哥哥。”
我这才发现这苏婉婉怀间还抱着个牛皮纸包着的物什,鼓鼓囊囊看不出里面是什么。
我暗暗咂舌,小姐就是小姐,一举一动斯文端庄,客套守礼,就我这么麻雀大点地方,还需要通传?一嗓子吼吼就能解决的事嘛。
但美人如此客气,我又岂敢怠慢,忙把她迎进了里屋,指指正在干活的七瓦道:“婉婉姑娘,七瓦就在那!”
然后我大声叫了一下七瓦,他回过头来,看见我和苏婉婉站在一起,露出一脸惊异的神色。
我对他微微点头示意让他过来招呼苏婉婉,自己转身就掀了帘子回到铺里了。
也不知道他们俩在里院呆了多久,反正当我快被暖呼呼的阳光晒得快瘫倒在柜面上,就看到七瓦掀开帘子,和那苏婉婉一起走了出来。
阳光随着掀开的门帘泄入房间,把两人贴近的身影笼在灿烂的光晕之中,恍恍惚惚真如贴金撒银般仙幻的姿态。
那苏婉婉是眉目含笑,一张粉面沁的微红,恰如人面桃花,红唇雪肌,千里白霜一点红,格外娇俏可爱。
两人又低声说了会儿话,一男一女姿容皆是不凡,看起来令人赏心悦目,般配异常。
好一会儿他俩才结束了对话,那苏婉婉施施然转过头来跟我告了辞,萦萦婷婷的就打道回府了。
我抬头看看七瓦,面色平静,无甚异常,只是这样的一身皮相注定是要招蜂引蝶的。
我暗叹了一口气,又低下头沉思了起来,这苏婉婉会是七瓦的良配吗?
那我是不是现在开始也该把家用拨出一份备着,将来给七瓦做份娶媳妇用呢?
接下来的日子,这苏婉婉来的更勤了。
苏老板估计把七瓦定的书籍都交给她直接送了过来,有了这个由头,两人一来一往似乎也不再避嫌。
开始时候她还跟我打打招呼让我带入内室,后来往来了几次,就直接自己进屋,熟稔的如同处在自家。
我向来是个不拘小节的人,对于苏婉婉这般登堂入室的行径虽有不齿,但也没有同七瓦抱怨,只是嘱咐他赶紧把我坏掉的木门赶紧修好。
这家伙似乎故意忘记了这茬儿,左推右拖总是各般理由。
我那苦命的破门过了这么些日子,都还如一片残舟般孤零零地躺在屋门口,被我无意间践踏过几次外,还时不时还沦落为大娇的临时窝点。
我心里很是不平,那苏老板家的门栏坏了你个外人修的倒是勤快,我这家里人的一点小忙却是一再拖沓着不理会,这般吃里扒外着实太不厚道。
我心里哀叹之余,还不得不感慨,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想讨媳妇的儿子也好不到哪儿去,一样的有了媳妇就忘了娘。
但鉴于自己还靠着七瓦这颗大树过日子,我只能把这等不爽记在了苏婉婉头上。
天气是越来越冷了,我身上穿的衣服也是越来越厚,恨不得把棉被都裹着出门。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木蓿这副身子过于虚弱,一到冬天我就怕冷的不行。
相比包成狗熊的我,那苏婉婉却是每日一身轻衣薄装,窈窕纤细的如出水芙蓉,左一个七哥哥,右一个七哥哥,时不时就如苍蝇般在我耳边嗡嗡作响。
大娇似乎也不太待见这位娇小姐,每次她前脚入门,它后脚就不知溜到哪儿去了,只剩下我一个门神似的守在店里,冷着张面孔看其百媚千娇。
很明显,这苏婉婉是不惜得倒贴似的往七瓦身上贴,至于七瓦对苏婉婉的态度,我倒是从来没有深究过。
毕竟,女人和女人之间可以讨论一个女人,男人和男人之间也可以讨论一个女人,但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之间,似乎并不太合适讨论另一个女人。
就像我从来不和我哥讨论我父王的别的妃子,当然我更不可能和我父王讨论他的女人。
但我想至少七瓦是不反感苏婉婉的。
男人嘛,都是视觉动物,光苏婉婉那张艳而不俗的脸蛋儿就够人看几年了。
又何况她性子温婉,又有些才德,除了稍微黏人了点,也挑不出什么大毛病来。
虽然在我心里苏婉婉配七瓦着实让我觉得委屈了七瓦些,但也不排除自己的孩子自己觉得好的可能。
再者说,情爱这种事,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保不齐七瓦喜欢的就是这种软糯的女子呢?
闲来无聊的我胡思乱想了甚多,以上的论调都是我从月娘那儿领悟过来的。
她这人对这些风月□□颇为钻研,每每都要和我开堂授课,确实从她嘴里窥得了些门道。
这不,立马就可以现学现用到七瓦身上。
说到月娘,我更是惆怅了。
齐夫人事件之后,月娘过来的次数更少了,我心里倒是大致清楚,她应该是去找自己的孩子了,毕竟那是她死前心心念念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