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莲生站在远处喊了一声,又猛然咳嗽起来。身边的元琅拔剑飞奔过来,只见冷光一闪,尸体倒回棺材里,手里还抓着齐越的衣袍碎片。
此时齐越才算有了反应,急退两步,手握住元琅的剑锋,立刻便有鲜血从指缝间渗出,回身将温热的血抹在了棺材边缘。
“血月,大凶,横死为煞。气聚忘川,魂散黄泉,来生续缘。”
他念叨着,很快就用鲜血把棺材边缘抹了遍,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何月儿此时已经吓晕了过去,平日里伺候的人已经把她扶了下去。齐越看着自己的手,眉头皱得更紧。
凶尸,魔教一贯的手段。说不上多高明,也不过就是一个巧字。
在人死三刻内,往尸体里种下凉鬼蛊虫卵。等尸体彻底冰冷之后,蛊虫就会破壳而出,尸体就会“活”过来,能跑能跳能打架。说到底也不过是把尸体变成了傀儡而已。
“傀儡凶尸,果然是魔教。”
卫莲却摇了摇头说:“未必,鬼蛊虫也不只有北漠才有,也不止只有魔教的人会用。二公子,有时候眼见不一定为实。”
齐越不解,心中更加疑惑,“王爷今日为何总说些我听不懂的话。”
“二公子还是快些把尸体处理了,以免夜长梦多。无论是谁下的蛊虫,都来者不善。玄门有难,二公子要多加小心才是。”
夜幕低垂,天空中依然电闪雷鸣。闭了好几天的齐府大门终于打开,一行人披着蓑衣斗笠,抬着一口棺材直奔城西而去。
卫莲生坐在豪华气派的马车里,撩起帘子一角看黑夜中那一串闪烁不定的火光。心里的直觉告诉他,今晚还有大事要发生。
车轱辘轧过青石板街道,闪电照亮了路边的水洼,映出一个蹲在墙头一动不动的人影,雨水顺着他的手指滴落,打碎了水中的倒影。
齐家的队伍一路到了城西的破庙,这里本就荒凉,更何况是这种天气,所有人都觉得身后阴风阵阵,让人不寒而栗。
棺材被放下之后,齐越又打开看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放心还是想着看最后一面。
家奴找来柴火,围着棺材堆了起来,又浇上了桐油铺上干草,准备连夜焚尸。
“二少爷,确定要这样吗?若是老爷回来或者夫人醒来,我们要如何交代?”
管家齐伯不忍心,毕竟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怎么最后落了这么个下场?这荒郊野外的,就算是焚尸,连个锣鼓场面也没有实在太凄惨了一点。
“大哥天资极好,若是被人利用为害玄门又将是一场祸事。若母亲问起,便说今日大吉,已经将大哥下葬了,谁也不准说漏半个字。至于父亲那里,自然有我去说,齐伯不必担心。”
“唉~”
管家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沉默了。
齐越捏紧拳头,几乎用了全身的力气咬牙说:“点火!”
火舌噼啪作响,很快舔过少年温润的面庞,众人都别过头不忍再看。
有风从破败的窗户吹进来,吹得火苗攒动,墙壁上映出他们巨大的人影,只是没有人发觉,多了一个人影。
桐油的味道在温润的空气中格外明显,憋闷得让人透不过气来。齐越捏了捏眉心想起今天卫莲生两次提醒自己,此事未必就是魔教所为。
可不是魔教,还能是谁呢?
齐家是玄门之首,门徒众多,其他四大家族虽然也有各自的派系,但远不够齐家强大。若说是玄门内斗,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内斗…
正想着呢,一阵劲风袭来,吹灭了墙上的火把,只有焚尸的火堆依然燃烧着。身边的齐伯突然扯了扯他的衣袖,指着墙壁瞪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
墙壁上有一个巨大的影子飞快闪过,齐越拔剑追了上去,一直追到大门外也没有看到人影。
脑子里突然灵光一现,觉得事有蹊跷急忙折了回去,却和奔出来的几个家奴碰上。“二少爷,大…大少爷…”
“怎么了!又起尸了?”
“不,不是,大少爷的尸体不见了!!”
夜半焚尸却不见了尸体,这着实诡异,而且出手的人无声无息,竟然当着那么多人就偷走了尸体,行动如同鬼魅一样。
齐越有些慌了,一声令下:“把这里围起来,其余的人赶快找!”
所有人都急急忙忙奔进大雨中,很快就把破庙围了个水泄不通。
外面传来勒马嘶鸣的声音,紧接着就传来兵刃相撞之声。齐越带人冲了出去,就看见卫莲生的马车停在外面,元琅正在和一个黑衣人搏斗。
那黑衣人肩上扛着尸体,两招过后便落了下风。
齐越看准时机出手增援,却不想雨中寒光一闪,他下意识躲避,便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带着杀气,擦着自己的脸颊飞了过去。
不止齐越,连元琅也感觉到了,雨水中有不同寻常的东西,他的胳膊和腿都像是被蚂蚁咬了,奇痒无比。
唯独黑衣人没有感觉,趁机便钻了了空子闪出很远。元琅和齐越慌忙两面夹击,齐家家奴堵住了后面的路,大路正前面又停着卫莲生的马车。
黑衣人被困住,四下张望寻找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