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夜里,李妍的丈夫,那个壮汉,看着红盖头下的她脸蛋肿起,没有多问,只说了一声:“歇下吧。”
李妍听到这话身子僵硬,不敢动弹,可是壮汉只是和衣而睡,并没有动她。李妍不解这是为什么,但很显然,这对她没有坏处。她看向床幔深处已经起了鼾声的男人,冷静下来:他轻而易举就可以制服她,如果要强迫她,又何必等到现在,所以她暂时不会有事。
于是,李妍同样躺下,双手揪着衣领,看着旁边躺着的男人,她从今往后的夫君,略带忐忑地入梦了。
清晨,当她醒来,壮汉已经不在屋内了,她推门而出,在长廊中隐约望见前院院里全是士兵,他们正在将领的安排下训练。李妍不动声色地回到后院,便见到姊妹揉着腰,颤着腿从屋子里出来,她没事人的样子引得众位姊妹围观。
“阿妍,你家汉子怎么没碰你?”
“他该不是不举吧,我昨晚被夫君折腾得可累了。”
“对呀对呀,昨晚真是又累又羞……”
李妍没有说话,看着她们眼角眉梢上弥漫的春意,这哪里是埋怨,分明是娇嗔。李妍明白姊妹恐怕是想跟着起义军了。可是她不甘心。不甘心及笈前只能活在莳花馆那纸醉金迷的地方;不甘心自己失去的还没重获的自由;不甘心她还没有动过芳心就这样嫁了人。她怨,她怨自己的那对爹娘,怨阿姨,怨将领。又不知道自己在怨恨些什么?爹娘虽把她卖入欢场店,却让她往后吃穿不愁;阿姨虽起了用她揽财的心思,却用命救了她;将领随意支配她的命运,却不曾让她去死。
她抬头望着蔚蓝的天空,明明是夏天,她却觉得很冷。耳畔依稀是姊妹各自打闹的嬉笑声,似乎先前的噩梦已经消散。
但是没有,噩梦依然在她的脑海深入,难以忘怀,她害怕一旦忘了就会步上已死之人的后尘。
那夜的哭声喊声、那些遍布的伤痕和那剔下的肉……就算她想忘又要如何去忘?
只要一想起,她就无法和这些人共处在一个屋檐之下。
他们,是恶魔,不是良人。
李妍有些不愿意看到这副欢乐的场景,“我打算准备些吃食给后仓的姐姐们送去,你们要一同去吗?”
“妍姐姐,你就放心吧,我们早就准备妥当送去了,倒是你该用热水敷敷脸上的伤,看着怪疼的。”一位穿紫色罗裙的姑娘应声道。
“杨熙妹妹,你的好意我心领了,稍过些时候便去敷。”
“客气什么?我早就准备好了,你来我屋,我给你处理一下吧。”
唤作杨熙的女子带着李妍回厢房去了,留下一众姊妹继续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