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弟原来是看上人家了!”几个皇子哄笑道。
吴筠还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一双眼亮晶晶地看着苏拟,似乎在等她接话。
苏拟满头黑线,竟下意识地看一眼站得远远的吴肃。吴肃背着手看向这里,脸上看不出表情。
苏拟定了定神,以玩笑的口吻正经道:“六皇子身份尊贵,这礼臣女实在受不起。”
荣安也蹬蹬蹬跑上前来,拉走苏拟:“六哥少拿阿拟打趣!”
“等等!”吴筠喊住她们。苏拟强挤出一个微笑:“六皇子还有什么吩咐?”
“我宫里的宝贝,”吴筠笑了笑,“随时来拿。”
荣安带着苏拟径直回了环玉阁,一路上唠唠叨叨地让苏拟离六皇子远一点,“这下六哥看上了你,把你从我身边要走了怎么办。”“你可别跟着六哥跑了,他宫里的好吃的可没我宫里多。”
进了环玉阁,只见殿里只有端幸一人,正坐在窗边静静地抄一本诗集。荣安也识趣,不出声打扰,坐到另一边拨弄桌上新供来的芍药花。
“出身仕汉羽林郎,初随骠骑战渔阳。孰知不向边庭苦,纵死尤闻侠骨香。”苏拟站到端幸身后,轻轻地念出她笔下抄写的诗句。
端幸抄写的手顿了顿,而后轻轻放下。
苏拟察觉到端幸的心事,便道:“近日边线无战事,臣女在宫中也可稍作宽心。”
端幸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声,“苏姑娘父兄为国征战,保四方平安。战场刀光剑影,家中女眷如何宽心呢。”
苏拟见端幸难掩伤怀,知她过于担忧自己的兄长,便正色道:“长公主也说了,臣女父兄是为国征战保四方平安,上为君下为民,臣女有幸,有如此英勇的父亲和兄长。”
见端幸仍是一脸忧愁,苏拟又道,“生死有命,臣女在得空时,会诵持抄写佛经,再将功德回向给家亲眷属乃至黎民众生。也算是求个心安。”
“如何心安?”
苏拟微微叹道:“世事无常,国土危脆。世间非人力可改之事太多,于这无常的世间,诵持恒常的法门,也是一点宽慰。”
端幸轻轻点了点头,一双清眸看向不知多远的远方。
宫外,长公主府。
一身娇绿的丫鬟,正半跪在躺椅边,小心翼翼地给驸马爷捶腿。魏玄不耐烦地皱着眉闭着眼,仿佛脚边的丫鬟一个力道不对,就会挨上他的狠狠一脚。
“世子爷,宫里回话啦!”一小厮匆匆忙忙藏不住笑意从门外跑了进来。
魏玄一个鲤鱼打挺坐起,吓得那丫鬟一颤,“皇上怎么说?”
小厮满脸堆笑:“皇上说啦,长公主进宫陪伴已有半月,是该回一回府上了。明日便备驾,送公主回府。”又做了一个揖道:“恭喜世子爷。”
魏玄却难掩失望,失落地靠回椅上:“公主一回宫就待上半个月,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余光又瞥见呆呆傻傻跪在地上的丫鬟,更是一阵无名火起,抬脚便踹了过去:“还不快给爷滚出去!”
待丫鬟垂着泪退下,那小厮奉了一碗茶上前道:“世子爷消消气,六小姐不是入宫了么,您可就等着好消息吧。”
魏玄喝了一口茶,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小六从来就不机灵,若这事儿也给爷败露了,看爷怎么收拾她。”
小厮识相地给魏玄捏起了肩:“世子爷,您放心,”又伏身对魏玄耳语起来。
转眼间已是日落,浅紫色的夜幕下,宫中各殿都掌起了灯火,远远地映着天边细细闪闪的星光。环玉阁的宫人把殿里的门窗都开得大大的,让春末夏初的风携着新开的栀子花香吹进殿来。
端幸正亲自给荣安布着菜。醇香味浓、淋满肉汁的蟹粉四喜丸子,盛在蓝白相间的瓷碗里,色泽鲜艳又细嫩松软,荣安夹上一个,就着白米饭吃得喷香。苏拟也夹了一个,蟹粉浓厚的香味包裹着软嫩的丸子,丸子中间包裹了一粒香脆的笋丁,脆口解腻。还有一碟清清爽爽的桃仁鸡丁,一品浇满酸甜酱汁的糖醋鱼卷,外加一例玉笋虾丸鸡皮汤、一碟翠玉豆糕、一碟莲花卷。
“荣安,长姐明日便要回府了,你要跟着贺师傅好好念书,不可同哥哥姐姐们吵架,明白吗。”端幸盛了一碗熬得金黄的鸡皮汤,对荣安道。
荣安正夹了一块莲花卷准备往嘴里送,闻言慢慢将糕点放下了。
端幸笑道:“怎么,舍不得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