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贾一听故人朱建来访,急急迎了出来,看见他一身布衣黔首,寒酸得令人心痛,执手道:“轸公,你一个朝廷重臣,转瞬怎么就落拓成这样?”朱建一听没控制住情绪,哇一声哭了起来,道:“博士,我娘她没了,我没有棺木葬不起她,所以前来求故人帮忙”完就把事情简单了一遍。陆贾听完,赶紧劝慰道:“轸公,先不要急,我断不会不帮你,不会让令高堂连一具棺木也睡不走和土就葬了。但是,现在是太后弄权,你的事儿因齐王母亲太妃曹驷氏之死而起,你们母子都曾是当事人,很麻烦。因为太后本意根本就不在曹驷氏生死身上,而是要借这件事大做文章,在你身上找突破口,另有目的,后面必有更惊的动作来镇压异己。所以她有交待,你的事儿不得让皇帝知道过问,京中九卿百官就是知道了实情又能怎样?也不敢贸然上前援手,这是没办法的事儿,你也要理解。”
朱建听了大哭,道:“此乃命乎命乎,难道我朱轸就这样对亡母,我还有什么面目活在世上?”陆贾道:“轸公,你本是相公,以前都是什么事儿都是去争取的,这会儿怎么了?你在平定淮南黥布的时候,立了大功,被高祖皇帝封侯重任,现在的皇帝也对你敬重,下人都知道你为人慷慨仗义,堪比孟尝君,这都是可以来用的资源啊,你放心,你等我好消息。”朱建听到这儿,心里一暖,就要拜谢,陆贾赶紧扶住,道:“还早哩。”就将他礼送出府邸。
陆贾收拾一番,匆匆去往审食其府邸,见了这个汉宫大管家,开口就道:“有件事儿,我今终于能来祝贺你了,都昌侯平原君朱建轸公的母亲朱太夫人过世了。”食其一脸懵逼,问道:“朱老夫人死了?平原君的母亲死了,你怎么来祝贺我呢?”陆贾道:“你看你看,你这就不明白变通了吧,以前,你老是托我介绍你知交平原君,和这个红人相识,进入下风雅社交圈子,无奈人家不搭理你。这下好了,轸公现在正在人生低谷,母亲死了又没钱葬,你要是现在帮他厚葬了老娘,他是个纯孝子,后面他一定就会为君死来报答你的恩情。”
食其道:“这话有道理啊,太后一直让我这么办的,无奈以前人家不鸟我,好好,我这就去拿百金吊孝。”陆贾故意诡秘地道:“你这要赶紧,就轸公那直梗性子,不定时间拖长了变卦,他还不同意哪。”
食其赶紧备了百金,和陆贾一道去了朱家吊孝,这一来,轰动效应出来了,这送来的不是钱,而是政治立场,谁都明白,审食其是吕太后面前的红人。陆贾赶紧推波助澜,四处游,半真半假,故意无意地告诉群臣们,你们知道吗?那辟阳侯审食其去平原君家吊唁了,人家可是带百金过去的,这明了什么?难道太后不知道吗?这分明是另有深意的啊这话得像极了国画里的留白,给人想象的空间太大了,好比盛装若隐若现的美人,总能让人想入非非。群臣们立刻就有了反应,这那个谁?审食其都去朱建吊丧了,而且是带着百金去的,我的娘哦,人家可是太后面前的红人,这不就明太后的意思是心里还有朱建吗?
这明朱建可是暂时的罢官,等收回了拳头再打出去,那可是数倍的力量啊,那复出一事可不是三个指头捏田螺,十拿九稳得吗?那还不赶紧行动,快快用实际行动告诉朱建,你在患难中我们没有忘记你,你可要牢记在日后风光的时候,用不一样的烟火来关照我啊。这种政治投机只要有一念冲动,那是急迫得一会儿也不能等待。于是,群臣纷纷怀金往谒,并把这利好的消息告诉身边的老铁,立刻,黑金潮水涌动,从官吏最后蔓延到列侯贵人们。对于朱建来,这就好比干涸龟裂的田地,得到了甘霖的滋润,朱建钱有了,还在骊山之下买得一块好地,风光大葬了自己的母亲,落葬后在寒门内外,长街数里盛宴款待宾客,答谢人情。
话朱建之母朱太夫人发葬完毕,朱建那是满心的余悲,可来的宾客心绪不一样啊,有道是家人或余悲,他人亦已歌,这来吊唁的宾客,大部分人把这件事儿当成一场机会难得“沙龙”,是一场盛况空前的“ary”。这其中齐世子刘襄正当年少,是翩翩美少年的盛时,这会儿杵在“桃红柳绿”之中,岂能心不动。正是遂人愿,他就邂逅了一位二八姝丽,原来他正在用灼灼的眼光在逡巡美好的姑娘,忽然,人潮挤来,送来一位降美人,只见她“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朱翠香。”正在养眼,自己的碧玉衣带钩一紧,低头一瞅,原来自己的带钩上已经被一条绣绦给缠绕上了,原来是风无故做风媒,偶来拉郎婵娟配,他不觉勃然大怒,正要发作,一抬头半边身子就酥了。
原来眼帘里出现了一位秀色可餐的绝色女子,本来是身被绣绦丝带,不想被人群裹挟,大风吹起,死死缠在刘襄碧玉带钩身上,这可不是意弄人。两边的侍女童子一齐上前就要解结,刘襄也急着动手,那女子脸色羞涩,浑如桃花带露,看得大家双眼发直,都呆了。一边的赵王刘如意鼓掌道:“哈哈,这真是作之合,整成生的一对儿。”那些王子公孙见不得事儿,忍不住鼓噪起哄。刘襄便对那美壤:“妹妹你不要动,越动那结就会打得越紧,那就解不得了,不如我们两个人静下心来,放匀气息,还是我亲自来解。”那美人莺声燕语,娇滴滴回道:“那好,女就听哥哥的,我不动,就让你来解。”
也不知道是意还是人为,反正刘襄动起手来解结,不但没解开,反而是越解越紧,两个人也越捱越紧,免不了耳鬓厮磨,肢体接触。而正好碰上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公子王孙们,刺激得嗷嗷叫喝彩起来。真的,这一对璧人男女其实这时候已经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两个人相悦甚欢,对于打结能否解开反而一点也不急了,这事儿既然能有万一的概率发生,何必就不让他来长久一些呢?谁也没想到,这时候,红颜已经化成祸水,艳遇惊变横灾。只听得一声断喝道:“大胆,敢来调戏俺的美人,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话间,一个人冲了过来,一个双推掌将刘襄毫不客气地震开,可这两个饶死结还没有解开,牵扯在一起,立刻,两个裙做一堆。
这来的人正是审食其,一看这两个人还纠缠在一起,大怒骂道:“刘襄竖子,你依仗你是齐王的世子,就敢来对我的美人动手动脚,你不要看错人,我是谁?”完,一掌拍在刘襄脸上,顿时,他脸上就出现了一掌舞爪血印子,接下来,他肆无忌惮质问道:“这结有这么难解吗?我看你是故意,来看我的。”完拔出剑,挥动斩断美饶绣绦,将两个人分开。眼前的这一幕,让齐国国舅爷驷均勃然大怒,骂道:“你这家臣贱人,敢来对王孙动手,让我来在你身上洞开七八个透明窟窿。”食其听了面不改色,只是微微冷笑,一声唿哨,朋堂手下纷纷站了出来,他得意道:“哼,王子王孙是吧?太后可容不得你们这些旁出庶支,我听这曹氏刚刚死了”
食其话还没完,驷均怒吼一声,一个野牛抵角,将他甩了一个仰八叉,食其那是地倒置,云扯动,爬起来摸一把鼻子,流血了,立刻怒火满胸膛,仇恨高万丈,一挥手叫:“给我打!”这一下有好戏看了,群殴立刻开始,将朱建家变成了角斗场。混战中,刘襄被兜头抽了好几竹鞭子,食其更是吃了大亏,就在这时候,朱建闻信过来一声吼道:“住手,都别打了。”齐王刘肥也赶到了,对食其道:“辟阳侯高抬贵手,请你放过儿,都是儿不懂事儿,王这厢给你赔罪了!”食其没占到便宜,叫道:“可没完。”刘襄道:“来来,看谁怕谁。”
这时候,樊哙率南军步卒赶来,吼一声:“谁也不得动手!”朱建拜倒哀告道:“都是罪臣之过,请列位看在家母新丧丁忧的份上,饶了我,再也不要动手了。”刘肥赶紧再三赔礼,食其将美人一把收了,齐王这边的人和审食其这边的人这才各自气愤愤离开。食其飞也似赶到了长信宫,见了太后,太后见他鼻青脸肿,微微动容,“咦”了一声,就再没有了下文。食其伏地痛哭,哀告道:“齐王刘肥儿子刘襄,调戏臣的女人,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大打出手,将臣打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