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很大,梁殷自上车之后便沉默着,即是说几句,也大约是有关衣裳的,全然不多问一句。
春姜依旧敛着眸子,坐在侧处。
马车离了这闹市,入了一片枫林,枫叶尽是落地,叶子早已枯了,车轱辘不时带起几片枯叶,反复碾压。
已是暮色,庄子里灯火通明,待马车牵走,庄子大门便自己开了,侍卫站在一侧,与侍女颔首,侍女笑了笑,转头看向梁殷,“梁姑娘,请吧。”
庄子里山水分明,外头尽是枯萎的林子,庄子里的假山缠缠绕绕,翠绿的长藤攀附的牢牢的。
水从深处引来,哗哗声由远至近。
厅堂里坐着一妇人,她容颜秀丽,半身椅在凭几上,在暖洋洋的灯光下,半低着脸,睫毛翘立在狭长的眸子上,见几人进来,她悠悠抬了头,尽显贵气。
这幅场景,好似当年,宫里的娘娘们便是这样娇贵,殿里熏着香,装潢摆设无一不精,好似半梦半醒之间。
梁殷作揖,“未曾想是夫人相邀,让夫人久等,梁殷深感歉意。”
侍女走上前去,大长公主将手一搭,便轻巧起身来。
“怪不得你,倒是我一时兴起,扰了梁姑娘的兴致。”她笑吟吟接过茶水丫头奉上的香茶,左手摆了摆,示意梁殷入座。
春姜替梁殷接过茶水丫头奉上的茶,放在矮几上。
如此沉稳机灵的丫头,大长公主喝茶时不免抬头扫了一眼。
“梁殷平日里不过是做些粗鄙之事,倒也无兴致之说。”
“梁姑娘何必自轻,我知晓姑娘,当是因为姑娘的手艺才情皆为上品,今日才特邀姑娘一叙罢了。”
“当不得夫人夸赞,这些都是梁殷讨生活的把戏罢了,不值一提。”
她向来不喜与人推诿,从前是,如今也是。
只是偏偏做了这个行当,梁殷知道,她是不合格的,将所有事情交于荆南和池微,她自己则躲在暗暗的柜台后,终日与算盘珠子做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