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宣布提前放假的当天晚上,余瀛一直都没睡着。躺下、翻身,如此反反复复然后停下,起身在桌前写了半天的字,然后再上床,时间就过去了。到了早上五点的时候,余瀛能感觉天快亮了,想着继续下去也是睡不着,于是起床洗漱。
东西是昨天晚上就收好了的,余瀛洗漱完毕之后就拖着行李往外走。锁完门的他停下来注视那把老锁老半天———他总觉得这一关门就是永远。他开始进行一段短暂而又仓促的回忆,那些昔日的时光色彩斑驳的在他的脑海显现,然后闪过。
可能是因为,这是他最后一次转校了吧。
收起了那种人都会在某一时刻的伤感,他带着行李从租房尽头的二级台阶一直走出校门。学校的老保安已经没在守门了。这样余瀛有些不习惯。
在校门口踌躇了老半天,余瀛在犹豫吃什么。在来来往往的车群中他的视线还是自觉地转到了门口的那家面馆。面馆旁边也就是更靠近学校的那家小卖部有几个人在抽烟,余瀛一一略过之前和其中的一个同班同学打了打招呼。
面馆常开,老板是本地人。余瀛常来这家店,所以抵着暖气进门的时候也是友好的和老班打了打招呼。看老板还是起这么早地起床开张,余瀛猜测着他应该还不知道学校已经放假了,不过余瀛也没想着去提醒他,因为他不想破坏新的一天开始的心情。
时间还早,他也不急,反正也不是赶着去她那里,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也没有提前告诉他,要是告诉了她呀,她肯定是早早地候在车站。
点了一杯豆浆喝一碗热干面,余瀛坐下来准备慢慢吃。缭绕的热气让他吃出了汗的感觉,似乎是陡然之间放慢了脚步,他才真正地感受到了生活的真谛。要不是时间紧,人心浮躁,谁又不想好好的吃一碗面呢?
面的味道其实也不怎么样,但是余瀛吃的很满足。从面馆出来之后余瀛心底默默地指引着自己的行走路线,从这条街直走到十字路口,过马路右转,继续左转,左,右,就是车站了。
妈的!余瀛在心里骂了一句,这么冷的天竟然走出了一身的汗。围巾在背包里他也不怎么喜欢戴,那是她买的,说是戴上了就要暖和很多,可惜他总是在心底笑个不停,一条破抹布还能有这么大的作用?可是现在他却无比地渴望戴上它,胸口在不停地灌风,真的是有点冷。
经过那家书店的时候,他还看到了街上骑鬼火的精神小伙,瘪了瘪嘴后他走进了那家店。一直想买的《月亮和六便士》还没买,本来想买的,他想想没时间看还是算了。
走到收银台的时候她摸了摸那只他一直都不敢摸的灰猫,亲切地和老板交谈一番之后他转身继续向北边走。
一路上也没什么生气,唯一的也就只是那些卖钢筋的“老总店”,余瀛很讨厌经过那些店的门口于是屏住气快速地离开。他其实很少走这边,只是听说这边去车站要快一些,余瀛也想不到其实自己还很希望快点都一个新的坏境的——虽然那个地方有曾经的她,或许还有不认识的另外一家。
坐上车的时候,余瀛带上耳机去隔绝那些喧嚣世俗,只想着让耳朵怀孕,看看路边的风景。很快地,车子缓缓开动,因为是城区,所以行驶的速度很是慢。慢也好,吵也罢,余瀛觉得随遇而安就好。
没有遇到她焦急等待的眼神,他感觉整个人不知道轻松了多少。就这么等了个把钟头,车子缓缓地停下,余瀛惊醒中慌乱地检查了身上的东西,确定无一缺少后,随着人群下了车。
按照她给的地址,余瀛打开了掌上地图,然后七拐八拐地———他准备走过去。那比地方离自己这里真远啊,余瀛骂骂咧咧地打了一辆的士。
“哎,那个叫什么……花园的。”
“……什么花园,你说的是郁金香花园吧。”司机操着一口安镇口音。
“对对对,是是是。”余瀛这才想起来。
车子也是七拐八拐地行驶了大约二三公里,司机停下的时候,指着秒表说:“打表收钱,十三块。”
余瀛暗自咒骂,表上明明打着“12.4”,这比司机偏偏要收十三块钱,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嘛,余瀛看着也快过年也懒得和他发生口角,也操着一口安镇话回了一句:“好了好了,不是安镇人吗?给十二。”
余瀛小的时候留了一道不大不小的疤在额头那,正适中的位置,再加上面相冷酷,一副不爱理人的样子。车子里看不出个子,所以司机也是软软地应了一声好。
余瀛关上了车门后,接着骂了句:油腔滑调的老东西,然后从侧门的地方进了小区。
这比小区还真是高档的很啊,余瀛心里想着,左看看又看看地,一会就迷了路,转悠了半天也转不出来。迷路了能怎么办?这时候他也硬气不起来了,之后让她来接自己。
“喂,我到了,好像是侧门这个地方……”
“……”那边的声音颤抖着,“随后迟迟地发出,尖锐而又急促,“哦哦,你放假了?这么快,你怎么不告诉我啊,我好让……自己去接你啊……”
“别这么多的话,你只说你接不接吧。算了算了,我自己上去,门牌号多少?”余瀛望了望面前这栋楼的门牌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