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云姕烑正站在云海之巅看着这黑夜里茫茫的雾气,缓缓伸出手,月光真美啊。而此刻正在上山的人却莫名的觉得冷飕飕。
“你们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没有啊。怎么了?”
“怎么这么冷?”
“是啊,这几天,怎么一天比一天冷。”
“废话,这是冬天,再说这是深山老林,这么多雾,能不冷么。”
“那也不该这么冷啊。”
“也不知道那郡主怎么想的,躲在这老林里做啥!”
“好了,闭嘴,赶紧走。”
“是。”领头的人打断了他们的话,却忍不住抖了抖,确实太冷了些,也确实有些不对劲,但到底是哪里,又说不出来,他锐利的扫了眼黑漆漆的四周,又没什么异常。不管了,反正也不能回去。
“小姐,别站在风里。”
“初冬,你说什么时候会下雪呢。”说着任由初冬给自己披上披风。
“许是正月里吧。”
“如果能现在下雪就好了,多好看。”
“小姐,我一直想问你个问题。”
“啊?你说。”
“小姐为什么不叫云翳来?有他在,他肯定能护得住你。”
“我让他做别的事呢。”
“是护着三殿下和太子殿下吗?”是啊,如果没有云翳,他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初夏,太聪明的女孩子不可爱。”
“小姐是在说自己吗?”
“那也不能靠他一辈子啊。”他对母亲的承诺,不能捆绑他的一生,他应该是纵横江湖的浪子,而不是困死在这权力旋涡中的一名兵士。正说着话,突然一只利箭从黑暗之中向着云姕烑急射而来。
“小姐,当心。”箭未至初夏的藤鞭已至,一鞭子将利箭抽成了两段。
“我忘记了,他有解药。”是真的忘记吗?当然不是。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会准备好的,因为是她教的啊,不打没准备的仗,你看,她是不是将他教的很好?他们上山的时候,就吃过她的避毒丸了吧。见偷袭失败,躲在暗处的刺客直接闪了出来,云澈手持利剑,翻身而至,那是他的云隐,这么多年来他一直佩着,却从不出剑。
“哎,云澈,你的剑。”
“闭嘴。”
云姕烑立在崖边看着双方僵持,堪堪打了个平手,她正在思考她是不是该做些什么好让自己受点伤?就在这时,一直利箭自右侧飞速向她射来,她足尖一点,飘然落在不远处,从腰间缓缓抽出一柄软剑,在幽暗的月光下,泛着悠悠蓝光。她皱眉看着眼前多出来的不少黑衣人,缓缓叹了口气,果然和她想的一样,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她还是着了别人的道,现在她就是那只蝉啊,回头看了眼被调的有些远的三人,还好,她提前有所准备,起码,可以给他们争取些时间离开。
“你居然会武功。”
“没有人告诉你,不要小看女人么。”
“一起上!拿着她的人头去领赏。”说着朝着云姕烑提剑刺去。
“大言不惭。”云姕烑的剑划的很美,却能看她武功并不好,都是些花架子,不敌但是轻功却出奇的好,竟是一时近不得她的身。几个来回下来,黑衣人中不少人突然觉得胸口剧痛,纷纷跪倒在地,这是?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笑意盈盈的女子,她一直在等这一刻,她武功不行,但是她阴险啊,她善毒啊,她承认。
“你何时…”
“我给你们礼物,还喜欢吗?我可是准备了很久呢。”
“你…”
“云澈,带她们走。”
“小姐!”
“走。”
“一起。”云澈的话总是很少,即使冷冰冰的,也还是让人觉得温暖,简单的两个字却能让人暖到心里。
“你们谁都走不了。”说时迟那时快,黑衣人纵身一跃朝着云姕烑刺去。
“小姐!”初夏、初冬惊呼,却愣是被眼前的黑衣人绊住了脚步,云姕烑看着他袭来,袖箭急刺而出,他却不躲不避,她甚至能听到袖箭刺入皮肉的声音,云姕烑急速后退,却不及那人速度更快,她看着剑尖抵住她的咽喉,那时候的她在想什么?啊,大概是,早知道该好好学武功的。
“放肆!”姬南琋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遍地尸体,鲜血一层层晕染开来,她不是聪慧异常吗,不是该早就做好了准备么,怎么会!回头找寻她身影,便瞧见这险象环生的一幕,怒吼着一剑挑开了黑衣人的利剑,横剑护在她身前。
“没事吧?”
“你怎么来了?”云姕烑有些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人,他怎么会来?他知不知道私自进入乾仓是什么罪名?不是说了,不会来吗?
“受伤没?”没有听见她的回答,姬南琋回头看向她,见她愣愣的看着自己,以为她是吓到了。
“可是受伤了?”
“没有。”
“别怕,我在。”
“你…”想问一问你为何而来,又打算如何收场,可是话到嘴边却不知该如何开口。为何而来,你真的不知道吗?她扪心自门,她无法回答。不知道为何,她竟觉得有些心虚,她不敢看向他的眼睛,只能转开目光。
“你不该来的。”
“我知道。可是我还是来了。”是啊,你还是来了,来送死。
黑衣人见来人是姬南琋竟是诡异的沉默了下来,对视一眼后忽然疯狂攻向他们,比之刚才更是奋力,姬南琋带来的人却个个都是高手,加之对方中毒以深,人虽多却竟也是被挡了个七七八八。而云姕烑的目光却莫的停住在某个角落,凤眉微挑。
“大人,那是凤丘的小侯爷。”
“我知道!”
“那我们?”
“我们个屁,主上交代了,姬南琋可是一根毫毛都不能掉!”于是出现了诡异的一幕,黑衣人居然分成了两批,一批拼命护着姬南琋,一批疯狂的进宫。云姕烑挑了挑眉。
“这波人,是冲着你来的。”
“那波人,想帮你。”
“为什么呢?”似疑惑、似不解。
“可能是吃醋吧。”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哦,那就清楚了,这是白晨凤的人。那是你未婚妻,仓硕的人。”两人正说着话,他却突然胸口一痛,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你下毒?”你对我下毒?我来救你,你想要我死?那控诉的眼神,让云姕烑的心居然莫的有些疼痛。
“嗯,我善毒,你不是知道吗?”
“你想要我死?即使我为了你…”为了你累死了三匹宝马,为你翻山越岭?
“这漫山遍野的雾,都是我的毒。”说着将一粒解药塞进他的嘴里。眼睛却看向别处。
“你的人没事,才上山,中毒轻。”听闻她的话,他回头看去,果然见他的人只是略有不适,但对方却中毒以深,体力不支开始呈败落之势。
“如果我没来…”
“或许就死了吧。”
“……”姬南琋皱眉看着云淡风轻,说的好像完全不是自己的女子,那是得多淡漠,淡漠到连生命都可以不在意?她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成全她的弟弟?当真,如此重要?突然有些嫉妒那个男子,得到了她全部的关心和爱,想到这,他的手不自觉的握紧。
“那那一批呢。为何没事。”说着瞅了瞅初冬初夏那边的人。云姕烑看着那领头的人,眯了眯眼。
“云虎,云溱,把面纱撤了吧。”两人闻言一愣,手上一顿,被云澈和初冬挑开了面纱。
“郡主。”
“小姐。”众人回头看看才惊讶的发现,此刻剩下的人除了他们,就只剩下姬南琋的人了。
“初冬。”
“是。”说着便走向姬南琋的人,一个个给解了毒,瞬间方才的钝痛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们退回姬南琋身后,目光却总是若有似无的游走在云姕烑的身上。姬南琋眯了眯眼,危险的扫视了一眼,众人惶恐的低下了头。莫沚心道:看都不许看啊。
“小姐,他们…”
“云溱。有些人,从来不曾出现过。”云溱一愣,这几年小姐放任少爷主事,就像当年她说的,待他有能力了,她便归还,是以已经不再管事,可是此刻,她明确的告诉他,让他闭嘴,那语气,他曾听过无数遍,是决定,是不容反驳,是执行。
“是。”云虎扫了眼云溱,没有说话。
“如此,郡主,我们就先退了。”
“嗯。走吧。”
云姕烑正要和姬南琋说些什么,忽听得云虎大吼一声。
“郡主小心!”众人诧异的看向云姕烑身后,而那胸口的钝痛让她有些回神,她低头看向插在胸口的匕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少年的眼睛,那眼睛里倒印着她的脸,她看着他被姬南琋一掌拍了出去,看着自己的血喷薄而出,感受着自己缓缓滑落的身躯跌落在他的怀里,感受他颤抖的手封住了她周身几大血脉,看着他紧紧的将手捂在她的胸口,看着他露出那少有的、紧张的神色。
“云虎你做什么!”云溱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他要杀小姐?为何?他们明明说好的,要把小姐安然无恙的带回去!少爷还在等着小姐回家!
“云虎,你疯了!”云虎却只是看了他一眼飞速后退,初夏和云澈欺身而上,一时间,尘土飞扬。眼见不敌,云虎扔下迷烟遁走。
“初夏别追了!”初夏听得初冬唤她,哼哼的甩下一鞭子,回身跪在小姐身旁却无从下手,那满是鲜血的人,此刻像是即将凋零的花,看起来了无生气。云姕烑疼的说不出话,那止不住的血提示着她即将逝去的生命。她有些茫然,那是云叔的孙子啊,她是看着他长大的啊,她牵过他的手,给他唱过儿时的歌,他一直跟着他,所以,他其实,是想她去死的吗?他们,其实是想她去死的是吗?终有一天,她成了他的绊脚石吗?她曾耗尽一生去保护他们的啊。那一刻,她终于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那么巨大,就像她的是她的信念,轰然倒塌,她突然不明白,这些年她究竟在争些什么。
“云姕烑!”
“小姐!”耳边嘈杂的声音,好像离她越来越远。
“云姕烑!你敢!”是谁急切的声音,是谁握着她的手都在抖。
“云澈,云澈,快,快,师傅的药师傅的药!!”
“初冬!冷静!”云澈按住初冬的肩膀看着她镇定的说道,而他爆裂的青筋却宣告着他此刻的不安。
“卧房!师傅卧房的暗格里,有药,保命的药!快!”云澈听闻一个闪身。
“莫沚!去,把封亦给我找来!”
“侯爷,封亦此刻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