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瑶忽然怨恨起了自己的娘亲,怎么方才没有坚持着要将她也带走?现在留着她一个人在这里孤立无援,受着老太太的责骂。
老太太平复了几次自己的呼吸,最后定定看着芸瑶说道:“瑶姐儿,沈家的姑娘才德要兼具,祖母不管你有什么委屈,放任你昏倒的姐姐在雪天于不顾,便是你的不对,是该要受点惩罚的。”
芸瑶本是死死控制着自己的泪意,听了这句话更是害怕极了,泪水鼻涕都止不住了:“祖母,不要,我下次不这么做了,我不会把棠姐姐一个人丢在那里了!”
她泪眼里看见了芸珂在看她,把芸珂当成了最后一根稻草:“棠姐姐,求你和祖母说一说,我怕疼,我不要被戒尺打,求你,求你。”
芸珂记得自己昏倒之前,也是求过芸瑶,让她去喊邱氏过来的。
但是芸瑶答应了,却没有做。
她既然时时以怨报德,那她沈芸珂何苦要以德报怨?
芸珂直接没答应。
……
沈芸瑶最后被庄老太太罚了打戒尺十下,到祠堂中跪十二个时辰,最后还要禁足一个月,就连不久之后出去踏青游玩,也不得出去。
对一个六岁的孩子,这样责罚,倒也得当了。
经此,芸珂觉得,她和芸瑶也算决裂了。
邱氏说是怕嬷嬷下手太重伤了芸瑶的小手,亲自拿了戒尺赏了芸瑶整十下,让芸瑶的手心红肿了几日。
若是说担心娘亲因为这事与沈家二房结下什么梁子,芸珂倒是一点也没有这种忧虑。
因为娘亲和刘氏的梁子早就结下了。
折腾了这么一番,一屋子的人自然都没了用早膳的兴致,邱氏牵着芸珂,早早从老太太的太合院出来回韶韶居去了。
到了回廊转角的时候,邱氏忽然停住,蹲下身来仔细看着芸珂。
芸珂一时有些心惊,莫不是她变化太大让邱氏看出了些什么了?
邱氏撩了撩芸珂额上软软的刘海儿,定定地看着芸珂的眼睛:“阿棠这次病好了,怎么这么机灵了,不再护着那个坏丫头了?”
盈盈眼波中还带着点探究。
知女莫若母,更别说芸珂一病醒来之后变化这么大,说话的韵调、走路的方式都,与生病之前大不相同,邱氏难免心里起疑。
芸珂心里一凛,垂下了眼睑,嗫嚅道:“娘亲,那时候我在雪地里昏倒了,好冷,瑶儿妹妹也不来救我,后来我病了,好难受,我不喜欢瑶儿了。”
吃一堑长一智,这倒也是合理的解释。
只是邱氏总是觉得,女儿方才的一番表现,未免太过稳重成熟了……
邱氏紧接着自嘲笑了笑,女儿不再和沈芸瑶那个丫头混在一起倒是件好事,她怎么也有这么多虑的时候?
轻轻整了整芸珂的刘海儿,邱氏站起身摘下了回廊旁边杏树枝子上的一朵杏花,想插到芸珂的花苞髻上。
芸珂却忽然拦住了邱氏的手,抢过那朵杏花,作势要将那朵杏花簪到了邱氏的发间,却忽然把手抽了回来,亲了邱氏的脸颊一下,之后飞快地举着杏花跑走了。
邱氏站起身,微笑着看着芸珂裙裾微扬的背影,眼中满是宠溺。
她这女儿分明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哪有她所想的成熟稳重?
……
芸珂回到了自己的身子一晃半月,她跑到太合院看了几次,又悄悄将整个沈家前院后院翻来覆去地找了几次,都没有见到莺月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