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瑶走不成了,小脸泛白。
老太太留心着芸瑶的神色变化,不免有些担心芸珂生病的事情真的是同邱氏之前所说的那样。
若是真的和任国公家的小世子有关,那可就有些难办了……
心里担心归担心,老太太面上仍然端着威严,问沈芸珂道:“棠姐儿,当初可真的是自己昏过去了?”
老太太的话里都想替芸瑶与任书源脱罪。
此话一出,老太太与芸瑶都等着芸珂的一句“是”。
芸珂的心里不免有些冷。
她就知道,这事牵扯到了任国公府,老太太是不会想因一个无足轻重的孙女坏了两家的关系的。
眼珠转了转,芸珂似是蹙着眉思忖了很久,终于抬起头,眼神痛苦摇了摇头:“我昏倒了,不是因为雪天太冷,是被夹着石子的雪击中了脑袋了。后来晕倒了,好冷,也没人管我。”
小姑娘七岁,嗓音甜糯带了点委屈,又有些哭意,格外让人心疼。
老太太的神色有些不好看了。
若是说雪天受寒晕倒,总是怪不了旁人的。
可是一旦说成是雪团子里有石子、晕倒后亦无人扶,当日同芸珂一起玩耍的芸瑶与任国公世子无论怎样,都逃脱不了罪责了。
芸珂想了很久,终于想好了要如何以一个七岁孩子的语气去说下面的一段话:“祖母,你说,伤害了自家姐妹的孩子,会受到什么样的责罚?会不会很严重?”
她说这话的时候,还不时瞄一瞄沈芸瑶。
老太太是何等的心思,当下全明白了。
沈芸瑶立刻有些慌了,怎么会这样?芸珂不是一直都很维护她吗?怎么会说这种话?
她站起来急匆匆辩驳道:“祖母,那日我也在,亲眼见着了,棠姐姐是自己昏过去的,要不然,就是表哥扔的雪球里有石头,我没有的。”
话说到最后,渐渐语无伦次。
一旁的邱氏接连冷笑了几声:“瑶姑娘现在记起来了不成?之前的时候不是说那日在院子里玩着玩着,就找不到阿棠了,怎么现在又成了亲眼见着阿棠昏倒了?撒谎可不是个好习惯。”
撒谎的确不是个好习惯。
因为撒了一个谎,有时候就会被逼着用十几个谎话来圆。
芸瑶呐呐,嘴唇微张,许久合不上去,像是被扔上岸的鱼。
毕竟只是个六岁的小孩子,平素遇到了这位凶悍的大婶婶都有些怯,现在当场被婶婶捉出了语病,难堪极了,立刻垂下头去红了眼。
“若是真的是瑶姐儿的错。”老太太的目光在沈芸瑶的身上转了转,略有些怜惜,忽然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说责罚的事情。
芸珂神色悠然地等着。
若是老太太罚沈芸瑶罚得得当,那她不会说什么。
若是老太太罚沈芸瑶罚得太轻了,那她便把任小世子和沈芸瑶一起害她的事情也说出来,任小世子虽看似无心,但是好歹也害了她,到时候老太太定然会为了免去和任国公府的纠纷,让沈芸瑶替任书源担着罪。
无论怎么样,她都不打算简单饶过沈芸瑶,毕竟她能嫁给岑宝琮,沈芸瑶是帮了“大忙”的。
上一世她才过及笄年纪,她那三十有七的爹爹沈懿便官拜礼部尚书兼太渊阁大学士,在皇上面前是炙手可热的红人,因此等到她及笄礼一过,前来求亲的人便踏破了门槛。
这事儿可让芸珂愁坏了。
她巴不得在沈懿与邱氏身边做一辈子的老姑娘,嫁了人之后,若是遇到了个像自己的祖母那样的婆母,那日子岂不是过的很憋屈?
芸珂生无大志,只想及时行乐,娘亲与舅舅们都曾说有本事养她一辈子,那她自然是不想嫁人的。
后来她将自己的心事同芸瑶讲了,芸瑶笑着给她指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