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睿睿的哭声把大家吵醒了。

“你把他们叫回来干嘛？”被吵醒的母亲对父亲说。

“小妹不是回去上课了吗，她听说你又发病了，就打电话给她哥。”

“这个女儿真的是读书读傻了，老家的姑娘像她这么大的都生几个孩子了，她呢，二十岁了还在读书。”

“她有本事赚钱领奖学金交学费就让她读呗，况且人家也是关心你，正好他们两口子也好一阵没回来了，看看你不挺好嘛。”

“一点都不好！你明知道我是为什么这样得这个病的！现在我发病了你还要叫他们过来招惹我！”原本小声的母亲突然烦躁起来。

“哎，赶紧睡吧，你这病不能熬夜。”

“你别成天提醒我有病好吧？没病的人都被你们说出精神病来了。”

“好好好，你没病，是我脑子有病了，赶紧睡吧。”

半夜醒了好一阵，九点多了丹才抱着睿睿出来，打开房门就看见婆婆目光呆滞地坐在沙发上。

“妈，身体好点没？”

“好不了的了。”

“不会的，我上次去医院的时候还听有个患者问起医生这个病，说一切遵医嘱的话，吃上几年药彻底康复了的都有呢。”

“医生说的话你也信啊，我这病看是好不了的了。”

“睿睿，看，问奶奶早上好！”只见睿睿睁着黑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的奶奶咯咯地笑。

“起床了”见婆婆一声不吭还扭头转身地回了房间，丹便进了房间开始叫阿成起床。

“来，早餐做好了啊！”父亲把煮好的粥端到桌上对着屋子喊。

“我先去看看你妈怎么样了，你们先吃啊。”

“怎么……哎！”只见父亲刚踏进房间就发出惊讶地声音，原来母亲又发作了：“赶紧过来搭把手！”

丹抱着孩子立刻把阿成叫醒，阿成听到母亲又发作了，赶紧起身冲到母亲房间门口，只见母亲躺在地上口吐白沫刚发作完。

“快，赶紧过来搭把手把你妈抬到床上去，地上凉。”

母亲的病已经二十来年了，躺在床上发作的阿成见过很多次，坐在沙发上发作的也不少，突然发作倒在地上的并不多见，甚至还有一次摘着地里刚拔来的生黄豆突然倒地全身抽搐的也有，不管哪种形式的，不管见过多少次，每次看都还是心惊肉跳的。

“昨晚不是好好的嘛，怎么又发作了呢？”阿成立马跑进去帮忙问道。

“嗯，接连发作了太多次，身体都虚了，抵抗力差了呗。你先出去吧，这里我看着。”把母亲安顿在床上后，父亲支阿成出去。

“需不需要叫医生来输液？”

“这发作了那么多次，必须要输液补补了，也只能等她醒来再看看。”

“好。”

“你先出去把早餐吃了吧，这刚发作完，一时半会也醒不来的。”

“没事，我也不饿，你先去吃吧。别因为照顾老妈把自己身体搞垮了。”

“没事，盛给你妈的粥还在这呢，我待会喝，你先出去吧。”

见父亲执意要让他出去，阿成只能乖乖到客厅候着。

整个屋子只要来福和前朝不知道忧愁是何物，吃饱喝足是最高追求，阿成却比他们多了情感上的需求，他渴望亲情，渴望得到父母的认同和关爱。

“你让他们走吧，看到他我就难受。”快到中午时母亲才醒过来，对着父亲说。

“哎。”

“我一看到他的孩子我就想起我那可怜的孩子，还有我这病……”

“不是说了你这病不能总是想那些有的没的吗？”

“我不需要你老是提醒我有病，我就是想到他，看到他们我心里难受才犯病的。”

“你这不坚持吃药的病能好得了吗？”

“每天吃药跟吃饭一样，谁受得了啊？”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你就别想那么多以前的事了，遭罪，我都不敢想。”

“你让他们走，他们在这我就没法不去想。”

“你啊……哎……”

“这都过去多少年的事情了，你非要去纠结他做什么呢？孩子并没有错啊。”

“哦！他没错，他没错难道是我错了吗？”

“我不是说你错了。”

“那是我活该得着病吗？”

“这是谁都不愿意发生的事情啊。”

“我一听说他们怀孕了，还特地去找仙姑算了，人家说你这儿子就是命里克我的。”

“你这说的什么话，儿子当时还没出生呢。”

“在娘胎里都那么厉害了，出来还得了啊，所以当初我就不应该把他生下来。祸害啊！”

“你这几天就是想太多了才发病，也是发作太频繁了才又想这些有的没的，这不死循环嘛，赶紧休息会吧。”

“我不是因为想太多才犯病的，我就是被你儿子气得生病的。”

“哎，你怎么就说不通呢。”

“你倒是说点新鲜的我听听啊。”

“你这说的本就是陈年旧事。”

“是啊，事情是过去了，可是我这病没走啊，它天天在这折磨我啊，你说我能不想吗？”

“哎……”

父亲满脸苦恼，起身走出房间来到客厅。

丹在厨房忙午餐，阿成在客厅逗孩子，看见父亲出来，赶忙问：

“妈醒过来啦？”

“嗯，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啊？”

“嗯？”阿成疑惑。

“这边也没啥事，我一个人应付得过来，你这老请假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