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肯说出声,显然是怕别人听到。这房间里带上已经凉透了的那位,满打满算也就是五个人。除了姜杞和任平生,左少炎是姜杞的义兄,没必要防着;躺着的戚子然又不可能诈尸,也没必要防着。这样算下来,姜杞提防着的人就只有——
任平生忽然转过头,对着戚子翊露出一口白牙:“子翊兄,昨晚上下了一场秋雨,今天凉了不少,你可要多穿点,省得再冻出个头疼脑热的——现在贵庄这么乱,你再倒下可就不妙了。”
这平白无故贴上来的关怀实在是让戚子翊摸不着头脑,尤其是最后一句怎么听怎么不对劲。他把任平生这一段话反复琢磨了两边,无端起了一身的白毛汗。
一直看任平生不顺眼的左少炎听到这话,又侧头看了他一眼,顿时更嫌弃了。
所谓疑人偷斧就是这个道理,一旦对谁有了意见,那么怎么看就怎么让人不顺眼——何况这个人还十分有可能拐走自家小妹。
只是左三当家平日里就霸道惯了,是以这偏见都偏得理直气壮,丝毫不觉得自己哪里不妥。
可怜任大少爷丝毫不知道自己在左少炎心中已经成了一个不论男女都能撩闲的败类,还无知无觉地一巴掌把被自己掀开的白布盖了回去。
“行了,我们看过了,等我们……”
话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离床铺最近的姜杞目光已经紧紧地黏在了戚子然的枕边。方才扯白布的力度有些大,连带着将戚子然的脑袋都向一边错了错。而也就是因为轻微的挪动,戚子然枕下悄悄露出来了方方正正的一角。
虽然只露出了一角,但是也能让人清楚地看出来枕下压着的是个信封。
姜杞和任平生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显而易见的惊诧。
姜杞十分肯定,这东西在他们来的时候绝对是没有的。
任平生忽然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伸出两根手指,好像十分嫌弃地将那个信封从戚子然的枕下一点一点抽了出来。
直到这个信封完全暴露在空气中,站在后面的戚子翊才清楚的看到了自己兄长枕下的玄机。而不待任平生和姜杞说什么,他的脸上先露出满满地震惊:“这是什么!”
“拆开看看不就知道了?”任平生似笑非笑地回道。
他一边说着,一遍就要打开手里的信封。只是有个人比他更快一步,劈手抢过了信封。
等到任平生反应过来的时候,信封已经落在姜杞手里了。
戚子然是被毒死的,那么这个来路不明的信封里面到底有没有什么玄机,谁都说不清楚。
任平生飞快地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系,长眉一皱就要开口。
“四丫头!”
这沉闷的喝声比任平生还快,却十分有效地遏制了姜杞将要进行的动作。
左少炎沉着脸道:“这里这么多人,轮不到你来做这些事!”
说完,他还瞪了任平生一眼。
平白无故被赏了眼刀的任平生很委屈,不过看到姜杞听话的没有再动手,也胸襟广博地不去跟左少炎计较,笑着从姜杞手中抽回信封:“好了阿杞,你一个小姑娘,这种事情还是留给我做好了。”
左少炎觉得自己额角的青筋挑了挑,绷着嘴不说话了。
有义兄在,姜杞有熊心豹子胆也不敢造次,只得眼巴巴地看任平生眼角带笑地拆开信封,细长的手指从里面取出一张雪白的信纸,然后再打开。
当任平生看到信纸上的内容后,脸上的笑彻底烟消云散了。
姜杞察觉到不对,皱眉问道:“里面写了什么?”
一直充当着一惊一乍的花瓶的戚子翊此时也露出一点焦急来:“对啊,这是什么?”
“……”任平生喉结滚动了一下,脸色慢慢地沉了下去:“这是戚子然的遗书。”
“遗书?”姜杞面色古怪起来。
而任平生则动作幅度很小的点了一下头,脸上再也没有一丝笑意,桃花眼里平日招人的流光溢彩也不见了踪影,显得他这个人没了那股子油嘴滑舌的轻浮,反而生出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稳重来。
姜杞心中刚刚升起了一点点从未有过的想法,尚来不及深思,就听到任平生字句清晰地道:“他在遗书里说,戚归呈是他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