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一人面容泛青，神色痛苦不堪，他的右手和一块正在微微闪亮的等身高石碑相触。

几息之后，他实在撑不下去松开手，石碑黯淡了下来，很快，有几行字浮现在石碑上。

“邵波，八息，脉容乙等，脉速乙等，体魄丙等，综评乙中。”

身后的教习读出了眼前玄灵碑上所示的文字，这个结果让那名为邵波的少年欢呼雀跃。

同时教习示意下一人上前。

这便是赋试，和昨日的文试相比，赋试的内容就简单和快捷地多。

玄灵碑乃二境宝物，用以测试天赋，原理在于以天地灵气入测试者之体，得出灵力在测试者体内存留有多少，在经脉中的流速有多快，以及测试者的体魄对灵力的承受极限。

总而言之，坚持的时间越久，评分会越高。在这过程中，自身的底子是决定评级的最主要因素，但毅力和忍耐力也会对评级有不小影响。

在一足以俯视众人的高处，矗立着一位老者，胸前置一紫色纹章，很是起眼。方宇认出是昨日安慰他的那人。

方宇在昨日便察觉到这老者身份的不俗，因为他可以在肃清过后的考场范围内自由走动，只是没想到居然是个三境修士。

老者看着一个个人上前测试，将各人流露出的迥然不同的神情尽收眼底，一言不发，像块沉默的岩石。

玄灵碑的数量有限，因此各考生需要排队依次进行测试。方宇排在后侧，需要等候不少时间。

这时，他看见了一个熟人站定在玄灵碑前——张陌。

只见张陌深吸一口气，抬起右手置于石碑之上。

很快，一股天地灵气如潮般涌进他的体内。

刚开始的时候还是很轻松的，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但随着体内天地灵气的不断增多，张陌渐渐觉得有些疲乏。一丝血红之迹浮现在他眼中。

他闭上了眼，调整呼吸，咬咬牙继续撑下去。

“此子大有可为。”老者自言自语。

正如他所说，张陌在石碑上坚持的时间，已经超过十息，并且似乎还能坚持更久，这比前面那么多的不足十息都来得长。

十五息。

张陌只感觉自己的右臂像是灌满了铁铅，沉重不堪，随时都会落地。他的面容已经极度狼狈，脸色通红，大汗淋漓。

但他觉得还不够。

沈穆年纪轻轻，二十五岁，便紫纹加身，一跃成为庠序总教习，职拜山长指日可待。他当年在玄灵碑前撑了足足二十四息，惊艳众人。

当世圣人，大都在少年时，在玄灵碑前坚持了超过二十五息。而如今剑技天下一绝的剑圣宇辰，更是达到了惊人的四十息。

他之后的封圣之路，堪称是一帆风顺，远比众多历经崎岖之路才封圣的圣位来得轻松。

张陌的目标，说出来不怕别人嘲笑，从一开始便是成就圣位。因为只有成为圣位，他才有资格去做那些本来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为了那些已经牺牲的，或是将要牺牲的人。

二十息。

张陌的意识已经有些恍惚了，他只觉得好累好累。

但他的脑海里飘忽而出几张在近漠城旁逝去之人的面容，一股无名之殇弥漫开来。

鲜血将他的记忆都染满了触目的红色。

无数哭喊声仿佛回荡在耳畔。

虽然气息已经有些紊乱，但他仍然轻声地一字一字地念出了他们的名字。

想起他们，他似乎又有了坚持下去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