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敬思道:“你又要怎地?”
胖军官从袖中拿出一锭金子,递给史敬思,笑道:“大人舟车劳顿辛苦了,小人的一点心意。”
史敬思接过那锭金子一看,正是昨日进城打点他们用的金子,这下转了一圈又跑到自己身上了,随即掂了掂金子,点头笑道:“嗯,还算你懂事。”
胖军官笑道:“还请大人宽谅。”史敬思也不答话,回头向城内望了一眼,似是再与曾诚告别。啪的马鞭一响,驾着马车向城外奔去。奔得几百米远,隐隐听得城门处有喧闹之声,只是再也不敢回头,策马一直向前。
城外的道路依旧,只是大雨过后,坑坑洼洼的泥路上积了水,史敬思驾车原路返回,行了约莫两里地,史敬思见道路一侧是深沟,便下马道:“勖儿,还好么?”
李存勖喘道:“义父,我没事。”声音却显得颇为难受。
史敬思抽出单刀,躬身钻到马车下面,砍了几下,接着将李存勖抱了出来,取出塞在李存勖嘴里的口巾,疼惜道:“孩子,让你受苦了!”
李存勖咳了两声,道:“孩儿不苦!为了以后要为爹爹报仇,孩儿受多大苦都愿意。”
史敬思看着李存勖满脸涨的透红,胳膊腿上兀自被绳子勒出条条红印,当下心疼的摸摸了李存勖。
原来曾诚和史敬思心想,顾思义等人知道史敬思带着小孩逃跑,驾着马车出城,定会遭遇搜查,小孩又不好伪装,怕李存勖暴露,便商量用绳子将李存勖捆在马车下面,马车颠簸,怕他受不了疼痛,叫出声来,又用口巾堵住李存勖的口。从城门到这里几百米的距离,史敬思想着马车下面三岁的李存勖,心比李存勖更加难受。
这时把李存勖从马车中抱出来,撤掉马车,推到深沟之中,他不惯用刀,手中的单刀也扔了下去。泥泞之路骑马要比马车行的方便,史敬思抱着李存勖驾马,沿着原路又骑行了约莫一公里,道路右侧见一片树林,便抱着李存勖下马,将马栓在靠路的一根树上。
史敬思牵着李存勖向树林深处走去,春雨过后,林中土壤疏沃,野草顶破土层,漏出一片绿油油的脑袋,晨光温柔,透过林间枝影,照着地上一大一小两双足印。
史敬思柔声道:“勖儿,现在仍然很危险,你不要离开我半步。”
李存勖点了点头,道:“嗯,是怕你说的那个带铃铛的黑衣人么?
史敬思一凌,道:“昨晚你醒啦,听到我跟曾叔叔谈话了?”
李存勖道:“嗯,那个黑衣人也是害我爹爹的人么?”
史敬思道:“是!只是还不能确定她是哪一派人。”
李存勖哦了一声,道:“他们为什么都要害我爹爹?”
史敬思叹了口气道:“因为一把剑?”
“什么剑?”李存勖瞪大了眼睛问道。
“青霜剑!”
“哦,义父,那我们现在这是要去哪?”
史敬思道:“找剑!”
李存勖道:“是你之前藏的么?”
史敬思道:“对啊”
原来李克用三人进程赴约之时,已经猜到朱温此次邀约十有八九是为了青霜剑,倘若带剑进城,无法自保,三人路过这片树林时,便商议将剑藏于树林之中,做上记号,待到安全回程之时再取,是以在汴梁城上源驿馆,朱温见三人身上并未佩戴青霜剑,兵丁搜查了坐骑马车,也无青霜宝剑。
史敬思见李存勖脚上沾满了泥泞了,便道:“勖儿,来义父背着你把。”说着蹲了下去。
李存勖奶声拒道:“不行,义父你受伤了都还没休息呢。”
史敬思心中一暖,笑道:“义父不碍事,我背着你,咱们找到剑赶紧走。”
李存勖这才应好,趴在史敬思背上,又道:“义父,那些人为了这把剑杀死我爹爹,这把剑有什么好?”
史敬思被李存勖问的心中一恸,良久不答,心想:“是啊,这把剑究竟有什么好?黄巢因为这把剑丧了命,主公景思因为这把剑丧了命,将来不知还有多少人会为了这把剑丧命,‘青霜剑在手,天下无诸侯’!破得了其中秘密,找到‘安史宝藏’,有了钱,便能统治天下了么?”
李存勖见史敬思良久不答,又叫道:“义父?”
史敬思回过神来,道:“这把剑你长大就知道哪里好了。”顿了顿,肃道:“勖儿,你要牢牢记住昨晚杀你爹爹的人,将来替你爹爹报仇。”
李存勖略带哭腔道:“勖儿怕打不过他们。”
史敬思道:“等你长大了,义父把轮影掌全部传授给你,你就能打过他们了。”
李存勖道:“哦,义父,我们找到剑,等会去哪?”
史敬思被他问的一呆,心道:“是啊,我们去哪呢?回太原,只怕朱温还会派人去太原暗算,那里已是不安全了。唉,天大地大以后也没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