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这个弯转得有点大啊！”张春风说。

“有两个原因。”刘不言说：“一是产业前景；二是理想抱负。一个务实，一个务虚。清泉集团可以解决我和员工的生存问题，但家族化的管理弊端，低门槛的市场竞争，以及产业的低附加值和狭窄的发展空间都已经无法让我感到满足。我的那些亲戚朋友和父老乡亲也让我精疲力尽，虽然我在经理大会上痛骂秦大贺，但实际上秦大贺说出了我的心声。我需要激情，需要梦想！我不想在原来的昏黄灯光下像秦大贺所说的‘老地主’一样地苟延残喘。还有，我还要挑战马云！”

“挑战马云？”张春风说，“我想起来了，您和马云都在央视的创业节目里当过评委呢。”

“我并不想挑战马云的‘首富’地位，而是想像马云一样地找到自己的最佳位置，激发自己的最大潜力！”刘不言说，“马云以前也曾是一个成功的老师，但他跳出了舒适圈，在互联网上干出了一番新事业。我为什么不能像他一样跳出舒适圈，也干出一番新事业呢？”

“所以您也想从事互联网行业？”张春风说。

“我并不是想模仿马云！”刘不言说，“互联网是一次产业革命，它蕴藏着无穷的商机，这个机会属于全人类，并不是只属于马云的！而且，我还更多的想法，我一只脚往前，一只脚往后，我的步子要迈得更大！”

刘不言接着说：“秦大贺你应该知道鲁迅为什么弃医从文吧？”

秦大贺低头饮酒，他没有回答。

刘不言说：“鲁迅说，凡是愚弱的国民，即使体格如何健全，如何茁壮，也只能做毫无意义的示众的材料和看客；***说，鲁迅的方向，就是中华民族新文化的方向。”

这时郭良庸说话了：“鲁迅和***的新文化，并不是现在的网络文化。现在的网络文化和鲁毛的‘新文化’恰恰是背道而驰，它大量生产着毫无意义的示众的材料和看客们！”

“那我们为什么不能改变这个方向？！”刘不言一拍桌子，他神情激动。“鸦片战争都快过去二百年了，为什么鸦片还大行其道？尤其是网络上的精神鸦片！虽然网络文学也打着‘文学’的旗号，虽然网络文学也可能有正能量的精品，但是现在提起‘网络文学’大家能想到的是什么？什么玄幻仙侠，什么异术超能，什么游戏魔法，这不是精神鸦片是什么？”

“这些是网络文学的形像代表，如果没有了这些，网络文学靠什么赚钱和生存？您想改变谈何容易？或许您真正从事了这行就由不得您了，改变不了状况反而为虎作伥！”郭良庸冷冷地说。

刘不言说：“我不否认这些东西的作用，就像不否认烟和酒的作用一样，但烟和酒不能当饭吃是不是？如果烟酒当饭，而真正的精神食粮却可有可无，那造就的不正是鲁迅所痛心疾首的‘东亚病夫’吗？现在的网络文学，就是烟酒当饭，而真正的饭却躲在角落里！这样的网络文学难道是健康的？难道我不能为改变这种状况做点什么吗？我卖掉清泉集团，携带几百亿到南方办文学网站，就是想建立中国的诺贝尔文学基金会。我的梦想是建立真正的文学丛林，这丛林里既有顶天立地的参天大树，又有郁郁葱葱的灌木，有姹紫嫣红的鲜花，也有玄幻和游戏这样的小草。如果一片土地只长野草，而大树和花朵却没有生长空间，那离人心沦丧的荒漠也就不远了！林则徐、孙中山、鲁迅和***的事业不就白干了吗？”

刘不言接着说：“我也看好这个行业的前景，这是我的一项长期事业，我相信只要我坚持下去，总会有云散日出的一天。人有物质需求，也有精神需求，既然是高端行业，就要做高端产品。文化产业大有可为，在这个阵地上，只要你用心，你会取得经济效益、社会效益和精神效益的三丰收。”

郭良庸说：“您想做花园的经营者，秦大贺想种花，你们俩殊途同归了。”

“归不了了啊！”刘不言叹了一口气，“自从并购案被否决以后，我就走不了了！我没有了资本，清泉集团也离不开我。只要我在，清泉集团就倒不了，清泉人就会有饭吃，但别人管可不一定。除非……”

刘不言停顿了一下，说：“除非我再把清泉卖掉！”

大家沉默无言。

张春风说：“刘总，我终于明白您为什么要卖公司了，也明白您为什么要支持秦大贺了！”

刘不言叹了一口气，说：“我想走新路，但人们不允许我离开老路！所以，秦大贺，你只能自己走了。”

这时，郭良庸端起自己面前的酒一饮而尽。放下杯子后，他说：“秦大贺想走的路并不一定就是刘总您想铺的路！而且，他能不能上路还不一定呢！”

刘不言看了一眼郭良庸，又转头看着秦大贺，他说：“你想走什么样的路？你能上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