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魁来去匆忙,倒也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即便有几位长老对后山突然发生的异象心有疑虑,但也出于聂真君常年积攒下来的威严并没有直言质问。
毕竟在常人眼里,哪有妖魔敢变成正道宗门的宗主大摇大摆的进出山门,并且气息与血脉波动都难辨真假,根本瞧不出丝毫破绽。
木魁心知众人只是不敢而非不会,所以在走出后山之际,当着静候多时的诸位长老的面,唤出阵法玄光,将后山浓雾稍作调整,以防他人进入。
看着木魁离去的身影,药峰长老心中迟疑更胜,回身看了眼加持了玄心雷法的迷雾,略作思忖,朝旁边的另外几位长老递去眼神,示意稍后在玄心宗正殿议事。
中秋将至,暑意渐弱,天气也开始逐渐转凉。
周寂与张了了一路北上,没有第一时间去剿灭慈航普度在江北各地的爪牙,而是先以诸葛卧龙的化名去了一趟汴州府。
重返故地,张了了心中自有颇多感慨,看着汴京城外,犹如瀑布般高悬岸上的洪河,面露苦涩。
洪河源于西南十万大山,一路奔流直下卷带无数沙石,蔚为壮观,往年她与京都的好友来此地出游踏青时,都会被眼前美景所摄,如今再次回到这里,她能想到的却只有府中门人在河畔无辜惨死,被洪河吞噬的悲凉。
周寂当初曾听张了了讲过她被人追杀一路逃亡的事情,只是由于那段经历对她来说太过痛苦,所以张了了不愿细说,也不愿想起。
所以当周寂站在河堤,看着洪河滚滚时,并未注意到张了了神色的不对,只以为她与自己一样被眼前地上行河的景色所震撼,一时不知所措罢了。
因为周寂与张了了此行本不想暴露行踪,所以并未走官道,来到的这段河堤四周荒无人烟,不仅没有城镇,就连村落也都在很远以外的视线尽头。
本以为这样就不会被人发现,却没想到当他唤起还在感伤的张了了,打算去汴京城拜祭太史令张若时,原本湍急的河水突然一滞,河水中央涌出一道不断下旋的漩涡,犹如黑洞般探至洪河底部,露出了一双充满血丝的猩红竖瞳。
周寂心头一跳,拉起张了了的肩膀身影从河堤一闪即逝,直退出数百米外方才止步,再一细看,才发现竖瞳的主人是在河底盘踞了不知多久的黑色巨蛇。
蛇身长约百米,盘踞起来犹如一座房屋大小,洪河水流湍急异常,便是数千斤的石块也可瞬间掀飞,可这条黑蛇像是扎根在原地般盘踞不动,暗流绕道,泥沙不染,若不是那双竖瞳一直跟随着自己的位置移动,周寂险些要把它当成了一具死物。
“你是什么人?为何在此?”
虽然不知这条黑蛇突然露面究竟是何意图,单就那双猩红双眼就能看出它绝非善类,周寂将张了了挡在身后,长袖一甩,滑出一柄耀金长剑,冷声问道。
黑蛇像是不会说话般,并没有任何回应,只是搭在身体的脑袋微微转动,将两只竖瞳在周寂与张了了的身上来回移动。
张了了紧紧揪住周寂衣角,与黑蛇对视的瞬间好像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要将自己完全吞噬般,彻骨的冰冷与无法言喻的恐惧让她全身微颤,向周寂靠的更近了些。
周寂修为与心境都远超张了了,自然没有她那种感觉,不过以他还虚境的元神感知,似乎能感觉到这条黑蛇似乎有话要对自己说。眼神虽有杀意,但更多的却还是求救。
“你不是慈航普度派来的?”周寂眉头微皱,心中还是存有疑虑。
黑蛇法力修为已至化神境圆满,元神修为甚至已经和他相近,这样的实力如果再藏有后手,一旦发难,他怕会顾不上张了了。
不过令周寂意外的是。
听到慈航普度的名字,黑蛇猛然有了反应,原本盘成一团的躯体微微抖动,搭在身上的脑袋也随之抬起,扬天一声嘶吼,声震百里,声音中满是恨意与杀意。
洪河距离汴京城本就不远,这一声嘶吼不仅传遍了整个汴京城,就连法度寺后院完全封闭的铜塔也随之发出一声共鸣的微颤,只是声音极小,仅有正在闭关的慈航普度一人听到。
周寂也被黑蛇的突然反应吓了一跳,赶忙将气息收敛,分出一缕玉清法力聚于双目,观察汴京城那边有没有什么反应。
这可不比永州,倘若慈航普度真的打破前些天与佛道两门的最后约定,分出神魂探查此地,那周寂可不保证慈航普度不会提前出关将他拍死在洪河之畔。
黑蛇的嘶吼似乎就已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脑袋再次歪下,有些萎靡的吐了吐蛇信,卷起一口裹挟着黄沙碎石的河水吞进了腹中。
等了半天也未见慈航普度现身,周寂这才稍微松了口气,唤出一团法力将四周罩下,以免黑蛇再次闹出动静引起汴京那边的注意。
张了了看着四周轻如薄膜的透明屏障,试探着伸手摸去,明明只是一层薄膜,却好像将整片天地隔离了一样,虽水流湍急,可没有丝毫声音外泄。
“你与慈航普度有怨?亦或是它把你困在这里的?”周寂跃身在河堤之上,低头问道。
视线的余光不停扫向汴京的方向,他可不信刚才突如其来的嘶吼慈航普度会听不到。
听到了但没想来探查的理由有很多种,无论哪一种,对周寂来说都有益处。
黑蛇神色萎靡的点了点头,猩红的竖瞳,血丝缠绕,额间萦绕不散的妖气虽不及兰若寺的那位千年树妖,但与周寂在各地矿脉所遇到的那些大妖相比,却也在伯仲之间。
一般情况下,世间生灵修行者有三道途径。
其一是拜入修行门派,得高人点化,修习人族功法。
其二是误食天材地宝,得天地造化,修炼日月精华。